“正常的，都有自己不擅長的科目噻，我又不是天才，班上成績比我好的多得很，真的，好幾個人這回考試考滿分的，平時做作業回答問題什麼的也像老師肚子裡的蛔蟲一樣，好的好太多了，不好的又，煙鍋巴都不如！”
信好這樣震驚的感歎完，又突然無語的笑，是從前的信好從來沒有過的笑容“我又不是賣國賊咯，那我聽得懂英語來乾什麼?我把它學那麼好乾什麼？我會寫漢字會說成語會方程會算術不就好了，我們數學老師天天在教室裡講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英語——我多愛國欸，你們懂噻！”
像是想起來一件特彆好笑的事情，表情更加興奮起來，眼睛在兩人臉上轉了一圈，樂道“不是周邊好幾個小學的都到那個初中讀書嘛，雲上小學的更牛，從來沒學過，你知道他們怎麼記音標嗎？直接用漢語標注！李小龍你知道吧？
ucelee，漢語備注‘不弄死你’，還有啷個‘古島摸你’‘提錢兒’‘肉絲’光聽他讀還好，特彆你看到他寫的漢字，簡直服了！反正現在一上英語課就頭疼，我們英語老師還特彆喜歡叫人起來朗讀課文，好多都是一叫一個張口巴，隻有等著她水口淹死你。”
他興致勃勃的說著，劉強和潘寓也跑下來了，兩人已經吃罷放下了碗筷，走近了看屋門口還有一根長板凳，一屁股在邊上坐下來，兩人的聽眾群增加到四個，信好愈發來了興致，正站起來準備講另一件趣事，忽然看到黎祥琴的身影出現在壩子環邊“你格老子就在那裡坐著哇，你就在那裡坐倒，天黑了你都在那裡坐倒！喊你格老子去接你幺爹你跑到這裡來坐倒，你以為這樣就有飯吃呢坐著吧，你幺爹大背小背娃兒都背攏了還在這裡坐倒，你硬是乖得很！”
信好的嘴張著，到口的話一時卡在喉嚨裡，心道完了卻不見邊上的人有即刻遁走的動靜，望黑娃，隻見他悠悠的抬起左腳無所事事般在地上跺了一下，慢慢懶洋洋坐起來，微微輕咳一聲，依然抿著笑，慢慢起身往環屋邊自家屋裡走去。哪怕經過黎祥琴時也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信好有些驚詫，難道黎祥琴不打他了？還是他已經徹底一丁點兒也不怕她了。
“個龜子東西！”黎祥琴竟真沒打他，他隻是滿臉憤恨的瞪著他直到轉過自家壩子去，然後揚起笑臉跟信好潘宏說話“過中秋欸屋裡煮啷個好吃的？”
潘宏徑直轉過腦袋去不看她，手裡隻剩空碗，李官福依然不見人影，不再遲疑，大步進屋將東西都放在他家桌子上。
“打糍粑吃月餅噻。”信好回答她“吃飯了沒有。”
“還沒有哦，馬上也要吃飯了啦，飯早就好了，等王莉倆娘母轉來。”她一麵走近來看潘宏在屋裡放些什麼，一麵又小聲問信好“天天都聽到你嘎婆在石頭上吼啊她吼啷個？哪個把她的豬兒淹死了嘛？你們的豬兒不是關在圈裡的嗎？好像有幾個月了，哪陣騸呢？”
“我不曉得，要問嘎公才曉得，我沒聽到，我一個禮拜才轉來一回。”看潘宏放好東西出來關上門，他便站起來要回上麵去了“好像沒聽到她跟哪個吵哦。”
“你不在屋裡當然不曉得哦。”她又慢慢追著他們的腳步往外出來“在石岩去讀書安逸不？讀初中了，要不一樣點喲，寡是離你姨娘舅舅近，有啷個事可以找他們幫忙。”
劉強和潘寓在後麵追上來，潘寓小，著急忙慌的撞到了她身上，又聽到她吼著“看著點噻你是啷個的喲！個龜兒你都長恁大了？你媽老漢呢？躲生的娃兒，你媽老漢在外麵找大錢了好幾年不轉來欸今年啷個又轉來了呢？給你婆婆送錢來是不？”
計劃生育提倡優生優育晚生晚育並隻生一個好，前麵有姐姐，可潘達還希望有個小子，隻好借著做生意的名頭到貴州去躲著生了才帶回來，說是誰家親戚的孩子，便是潘寓的由來。小孩子不知事，懶得聽他說，一心追著哥哥們跑，潘宏已經上到自家壩子環邊去，聞言，回頭瞟了她一眼，語氣不善的催促潘寓“就曉得跟著跑，搞快點！腿短你跟著跑啷個！”
堂屋裡隻剩潘老頭一人在桌上了，依然一口菜一口酒，吃完的筷子空碗擺了一桌，信好和潘宏進灶房放碗也不見有其他人，潘宏又出來問老頭“他們人呢？”
“走後頭邊看那裡挖魚塘去了。”潘老頭抬起迷蒙的醉眼笑著看四個孩子，白酒喝了小半瓶，藥酒喝了一些，啤酒還有五個，他拿食指指甲輕輕彈著啤酒瓶子，一一將四個孩子望過去“吃飽沒有？整點兒不？比飲料還好喝，試哈？”
四個孩子麵麵相覷，而後你看我我看你
一哈人都到環屋後麵的石頭上看那塊大水田來了，兩麵環石，一麵靠房子，一麵靠王正書的西瓜地，潘達好多年的印象裡，無論光景再如何乾旱，這塊大水田總是水光瀲灩，波光粼粼。這田也從未栽過秧苗種過穀子，一直就是一塊空水田，邊上有一塊斜著的大石板，偶爾盧定芳雪梅來這裡洗洗鋪蓋被子，淘淘紅苕，其餘時候，完全是一口荒廢的大水坑，因此當曉得陳啟明家裡養魚，潘天發說自己也想養時，潘達的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這裡。
“真要養魚的話邊上還是有的搞，邊邊壁壁到處都要收拾出來，還要買水泵那些，成本倒還是小事，就是要耗些精神和心力在上麵。”
“那些都不成問題，我們老漢那個人，彆看他嘻嘻哈哈的，隻要他想搞，隻要他有那個心思，對他來說那就啷個都不是問題。我隻是怕他不懂裡麵的門道，怕不曉得啷個養，養魚這種事情，說好搞也好搞，說不好搞也不好搞，最好是有個師傅指點，這樣上手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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