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賬?!您聽說過哪輛公交馬車是能賒賬的?還說什麼起誓……您要是實在付不起車票錢,那就請您——”
見兄弟還想說些什麼,馬車司機趕緊叫住了他:
“算了強尼,讓她坐車吧。”
“真的嗎?”售票員把頭探出來,小聲和他確認道,“要是都像她這樣,我們還怎麼做生意?”
“就當是付一便士聽了個笑話吧。”司機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為了一便士不值得。”
“行吧,我明白了。”
售票員搖著頭說道,轉過身去。雖然不太理解,但他還是照做了:
“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就這麼將一位淑女趕下車也不太禮貌。這次就先算了,您趕緊先找個位置坐下來吧。”
“謝謝。”
少女感激地對他點了點頭,像貓一樣在角落的座位處安靜地坐了下來。
一切恢複到了往常的乏味。直到抵達阿斯垂德街前,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裡就是阿斯垂德街了。”
馬車行駛到站台前,司機扯了扯韁繩,將馬車減速:“……對了,下次出門記得帶零錢,小姐。”
到站的少女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快走了兩步,朝司機伸出了自己的右掌:
“謝謝,司機先生,您是個好人。”
司機沒能理解這個動作的含義。直到少女又跟著馬車走了好幾步,他才意識到,她是想和自己握手。
握手嗎?和我握手?
他還是頭一次見過有人主動和馬車司機握手。人們會和同事握手、和朋友握手,甚至會和敵人握手,但從來沒有人會和馬車司機握手。
出於某種好奇的心理,馬車司機還是扯下了手套,側過身輕輕握住了那隻手。
那隻手並沒有如他想象得那般柔若無骨,甚至長著淑女所不應出現的繭。那更像是一塊被絲綢包裹的熱鋼,仿佛正有滾燙的摯誠從中放射出來,源源不絕。
“謝謝。”少女再一次感謝道。隨後她鬆開了手,消失在馬車後方。
“這人到底什麼毛病?”售票員兄弟再次把腦袋探了出來。
“聖靈在上,隻有天知道。”
司機把煙鬥扣過來,低頭敲了敲車轅倒掉煙灰,想要再掐一把煙絲續上。卻從腰間的煙袋裡摸到一枚硬邦邦、熱乎乎的東西——
一枚1鎊麵值的小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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