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裴元度幾乎將後槽牙都給咬碎了。
可更讓他生氣的事情緊接著發生。
書不同看了眼張小泗,朗聲道:“離天律曰,凡道門修士遇儒則拜,不得出言侮辱,更不得動以武力。沒想京城之外,百官在側,竟然能眼睜睜看著一道門旁門左道之修士,欺辱亞聖!”
華不明則陰陽怪氣道:“大師兄,我們應該沒有走錯路吧?這兒怕不是道門某個宗派的山門所在吧?那些個家夥,肯定是這裡的打雜燒火的外門弟子,就是穿著官袍唱戲而已。”
兩人一正一損,將滿朝官員說得那叫一個麵紅耳赤。
這時,一個出身萃華池書院的六品禦史大聲道:“丞相大人,如我大師父所言,此事有違離天律法!”
隨即,應和之聲不斷響起。
裴元度不由頭大,他心中念叨著張小泗快些出手,一掌拍死書華二人再說。
可張小泗此時卻皺了下眉頭,隻是看著兩人,靜靜的沒有說話,更沒有動手。
而裴元度這邊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裴元見群情激憤,難以繼續撫慰壓製,特彆是書不同抬出了離天律的具體條款後,他更沒有理由去阻止他們。
以他的性格本來就準備順水推舟,隨他們去了。
反正有兩個偽大乘在,這些官員也翻不起什麼大的風浪。
可就在他要出言同意的時候,雙目突然一陣失神,隨後從他口中冒出了冷冰冰的一句:
“膽敢前去護餘某者,奪官去職,永不錄用!若有其餘違律諸事,再依律論處!”
這無異於火燒澆油!
滿朝官員除了二三品的官員以外,一個個都吃驚地看著裴元度。
堂堂離天丞相竟然能說出如此堂而皇之違背離天律的話來!
這時候,那個六品禦史憤然撕開了官服,揉成一團後連同官帽一起摜到了地上:“這個官,老子方向南不做也罷!”
隨後,便往書華二人方向疾奔而去。
“大師父,方向南來了!”
有了第一個做表率,很快便有第二個,第三個。
一件件官袍被撕開,一頂頂烏紗被摜下。
先是出身自萃華池書院的年輕官員,接著是幾個中高級官員,等萃華池書院的人都走完了,七二書院,考亭山書院的官員也紛紛開始加入其中。
不一會,除了六部尚書和一些二三高官,裴元度身邊便再無其他官員。
裴元度依然麵無表情,直直地注視前方,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在他身側,六位尚書互視了一眼。
他們平日和裴元度相處時間很多,對裴元度的了解也更深一些。
本來他們以為裴元度剛才說的隻是氣話,若是辭官的人多了,他肯定會出言挽留和緩和。
可沒想到一直到現在,裴元度依然一言不發。
偌大的朝廷,頃刻之間,在京的官員便空空如也。
作為尚書之首的天官劉言輕苦笑道:“裴相,朝堂已空,我等還能做這個官否?”
他本來是想提醒一下裴元度若是真無人做官了,那朝廷運轉就要停滯,趕緊想想辦法,至少挽留一些。
可裴元度卻隻冷冷道:“若不想做,你也可不做!”
劉言輕輕吸了口氣,隨即大笑道:“好,好,丞相大人既有此言,那本官也不做了。”
說罷,他緩緩將身上官服脫下,疊好整齊放在地上,再將官帽放在上方。
幾乎和他同步,剩下的官員也開始做同樣的動作。
等眾人都脫去了官服,劉言輕才朝裴元度一拱手,轉身往法場中走去。
“我劉言輕怎麼也是出自國子監,此處也算是我國子監山門之外。總不能讓一個二品書院的教諭笑話,我可擔不起道門打雜這個罵名!”
一時間,百官紛紛湧入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