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十幾個官員魚貫而出,上了各自的轎輦。
林默文快步追了劉言輕:“劉大人留步。”
劉言輕驚訝道:“林尚書還有什麼事?這陛下不都已經定下了儲君的人選麼?”
語氣之中多少有些不滿。
林默文知道他還在為剛才自己無視他的勸阻而生氣,便道:“剛才之事,情急之下多有冒犯,請劉大人原諒則個。”
劉言輕臉上稍鬆,拉著林默文的手道:“清書兄這是什麼話,來來來,到我馬車上說話。”
清書是林默文的表字。
林默文聞言便轉頭吩咐下人將自己的轎輦抬回去,和劉言輕上了車子。
兩人在車內坐定,林默文便率先開口道:“劉大人,今日定儲君之事,皇太孫為何沒有來寢宮跪聽聖旨?”
劉言輕一愣,旋即笑道:“嗬嗬,我當清書兄什麼事呢...皇太孫在為先王守孝,不來聽旨,不是情理之中麼?”
林默文沉聲道:“這是可以勉強解釋...可是......”
他撩開簾子,確認馬車已經駛離了皇宮的範圍,才低聲道:“劉大人你可知道,在下官離開京城這段時間,宮禁中的禦林軍多有更迭?”
“此事中書省倒是知道的,因為當初清書兄不在京城,便由兩位侍郎上報中書省後辦的。”劉言輕點頭道。
林默文道:“那就是了。原本宮禁之中的禦林軍都是下官知根知底的將領,可如今的宮中將領,有大半是下官不甚了解的。”
“特彆是幾處要緊的宮殿警衛,下官隻能通過他們每日的呈報了解情況。”
劉言輕皺眉道:“清書兄,你究竟想說什麼?”
林默文輕吸了口氣道:“每日呈報下官也都在整理之後遞給了中書省,劉大人應該看到了吧?”
劉言輕頷首道:“那是自然,清書兄是想說呈報之中有什麼奇怪之處?可我看過了,一切都很正常。”
林默文搖頭道:“呈報之中並無任何奇怪之處,而這才是真正的奇怪之處!”
劉言輕臉色暗沉:“林大人,你有話直說,彆打啞謎,你知道老夫不擅長猜謎。”
林默文歎了口氣道:“前幾日下官聯係上了宮中的一個心腹將領,讓他在陛下寢殿和燕王靈堂所在的安寧宮稍稍關注了一下......”
劉言輕驚道:“什麼?清書兄,你這是在窺伺皇駕!這可是等同於謀反啊!”
林默文按住了劉言輕膝蓋上的手道:“劉大人,下官會不會謀反難道你還不清楚麼?”
劉言輕默默點了點頭。
六部尚書之中,他和林默文認識的時間最長。
林默文出身考亭山書院,為人耿直忠厚,若是說他會謀反,太陽真的要從西邊出來了。
“那你為何突然會想到......”劉言輕問到一半,後續的話語卻不好說出來,隻能用手勢比劃了兩下。
林默文道:“其中緣由,劉大人就不要問了...有兩件事,從下官之口入劉大人之耳,再無三人知曉。”
劉言輕見林默文鄭重其事的樣子,也端正了坐姿:“清書兄放心,我的為人,你還信不過麼?”
“其一,陛下重病之事,下官覺得蹊蹺。”
“哦?”
“自從燕王薨逝,陛下一直龍體欠安,可從陛下傳出不能視朝那日起,用藥的頻率反而少了。”
劉言輕道:“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吧?太醫院院正也告知過中書省,說陛下如今的身體,不能再頻繁用藥,隻能溫補維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