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12點左右,已完成上午圖書館兼職的我,正站在南門前的小廣場,瀏覽著公告欄上的新帖。
經過差不多一周醞釀,帖子火藥味似乎又開始變濃。
首先是東側“發情版”。
有男生在發帖聲討女生“呸”運動太過火:“問個路還要被呸還被冷眼嘲笑不看公告欄誰知道你們在搞什麼古怪運動”
然而,跟帖都是滿滿的女生嘲諷,諸如“問個路要找陌生女生問嗎”,“居心不良還好意思說,被拒了還厚臉皮發帖”之類。接著便是男生回擊“問個路而已,彆太自戀好嗎”。到後來,果然又是各種帖子吵成一團。有男生發帖“你們就一輩子沒人追,單身到天荒地老吧”,馬上就有針對帖“難受的將是你們,行走的發情獸們”。最後,又是各種激烈的人身攻擊帖。
其實都是些無聊帖,可更無聊的我,居然把這些看得七七八八了
右側的“扯談版”呢
目前的熱帖似乎是“能晶新時代的剝削方式”。有人回顧從煤炭工業到能晶工業的時代變遷,尖銳指出“幾百年來的科技進步和大規模生產,推動一座座巨型工廠成為可容納成千上萬個新世紀奴工的牢籠,小農經濟地主剝削轉型為工業時代規模吸血,成就富商大亨十裡雪灣白灘的私家彆墅,卻任憑舊城的貧民窟成片產生後腐爛”。
接著又有人跟帖“來看看資本家的嘴臉碎石城工商聯合會揚言,要剝奪已進駐工會的商社會員資格霍氏鋼煤集團剛解雇掉一批參加上周末遊行的工人,然後用不到一半的工資雇傭那些工人的妻子和剛成年孩子,聲稱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救濟”
緊跟後麵的是各種爭論帖。有人認為“那是雇傭關係不是奴役關係,工人有離開的自由,商社老板也有破產的可能”。有人揭露“很多工人被禁錮在黑心工廠,生活被封印在貧民窟,日以繼夜的勞動所得連全家溫飽都難以保證,根本沒有所謂的自由”。
後麵一個嘲諷帖,如“他們可以離開城市,回老家當一個種蘿卜、刨玉米的鄉巴佬,重獲田園牧歌的自由”,一時間仿佛點燃了火藥桶。有人諷刺“願你也有先做工廠苦力,再到地裡刨食的時光”,便有人反駁“寧溪穀學院的畢業生要墮落到這種地步,就彆亮出身份丟人現眼了”。再後來,爭論焦點就從精英論一路歪到血統論,並掀起一波更甚一波的罵戰。
我看著兩側公告欄熱帖基本都以謾罵結尾,估計理查又得來做一次版麵清潔了。
“伊珂”
嗯我聽到熟悉的聲音,轉身一看,正是凱爾。
一周未見,怎麼感覺他說話都變小聲了
我想了一下,便大概明白。這家夥,因為上周末被我發現在紫櫻咖啡館偷懶的事,難道還有顧慮麼
“嘿凱爾。”我大方走過去,抬手拍了一下凱爾的肩膀,從隨身挎包裡掏出中央圖書館的借書證,笑著遞給對方:“新鮮出爐的借書證,保留到現在呢,物歸原主了。”
“啊,謝謝。”凱爾雙手接過圖書證,也笑了出來。
我看到凱爾也背著挎包,看來他早有準備。
隻是,我和他卻麵對麵發呆了片刻。我忍不住先打破僵局:“走吧”
“哦,哦,那太好了。”凱爾趕緊將借書證收入挎包,又問了我一句:“伊珂,今天不用兼職嗎”
“這周時間安排好了,可以勻出半天沒問題。”我帶著凱爾從小廣場離開:“難道你周末出來一趟,都也要請假的嗎”
“嗯。通常要登記後才能外出。但基本上一周自由活動時間也不多。”凱爾跟上我的步伐,說話的語調不再像剛才那麼低沉,好像心情好了不少:“之前我寫信給你,還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呢。”
“那你先請假乾嗎呢”我當場揭露凱爾的想法:“一定是認準我會抽空吧。”
“哈”凱爾尷笑了幾下,勉強回答:“我想著,如果不行的話,也可以來這邊的大圖書館學習嘛。其實,我還帶了課本過來的。”
“兩手準備嗎不錯。”我瞄了一眼凱爾的挎包,想到彆的事:“理論課還好吧體能課和操練怎麼樣呀說說你是怎麼被虐待的吧。”
“嘿,想聽我笑話嗎”凱爾清了一下嗓子,開始講起他的故事。
從校園一路走到校門外的公車站,恰好公車剛到站。待得我們都上車並找到位置坐下,凱爾就像是打開話匣子一般講個不停。
基本上,就是男版加強型的紫櫻中學。隻不過,課堂的時間少一些,軍事操練和體能鍛煉更多些,也很辛苦。不愧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事管理,沒想到凱爾還真能堅持下來。
在行駛的公車上,迎著窗外飄進的風,我靜靜地聽著凱爾講述他的訓練和學校計劃。
“其實,我的專業方向應該是偏文職的。但教官說在他地盤上就是個兵,管你是誰,戰場上是個人就得準備好拚刺刀。”凱爾兩手一攤,無奈地說:“這兩周都不知怎麼熬過來的,上午的課堂幾乎就算是中場休息。但你要真打個瞌睡,粉筆頭就飛過來了。”
“難怪比上周曬得更黑,真是辛苦。對了。”我看著凱爾,抬起右手,比出手槍的姿勢,朝著他“開”了一槍,笑著問:“那你摸了槍炮沒有,比如這樣呯”
“啊,我死了”凱爾捂著心臟,翻了個白眼,開起玩笑。接著,他告訴我:“沒呢。下周應該就有背真槍徒步越野演練。再過兩周才會有實彈射擊訓練。啊,還有就是9月,聽說可能去外地操練,但還沒確定。”
“兩周後就是下下周麼”我比較關注這一點,便追問了一句:“8月13日至8月19日這段時間”
我算了一下,差不多還有十來天。
“對啊。哦,還有”凱爾有點泄氣地彎下腰:“那一周,又輪到我們巡邏了。”
“不好嗎”我露出一道微笑,扭著頭看向凱爾:“又可以找個地方喝咖啡放鬆一下。”
“不是啦,哎。我還以為你都忘了”凱爾苦著臉說。
“忘是不會忘的,我又不會經常失憶。”我笑著調侃:“好啦,好啦。隻是說笑而已。”
但凱爾顯然並沒當我在說笑。他很努力地開始解釋:“下下周,就算我想偷懶,也是不行的。我們這次的巡邏安排在西北舊城區哩。好處是輪到下午班,從下午3點到晚上7點。但是回到學校基本沒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