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妮卡時,發現她輕呼了一聲,又看到她伸出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位置。
她像是在儘力遏製某種疼痛,表情不太自然。
恐怕情況不太樂觀。
索菲說過米婭太太的遭遇,就算毒素不再擴散危機生命,也會阻隔正常的血液循環。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妮卡的左手都會廢掉,真可怕……
“妮卡,要真不舒服的話,還是先回床上躺一下吧。抱歉來打擾你了,一些事情說完後就走。”我看到客廳左側還有樓梯口,可能是通往樓上的臥室和陽台。
“這樣麼……那也好。抱歉,真的有點不舒服。”妮卡點了下頭,指著樓梯說:“那……要不就去我房間說好了,如果你不嫌麻煩的話。”
“好的,主要是你方便。”我喝了一口水後,放下杯子,跟著她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狹窄的過道邊上有並排兩個房間,房門一開一閉。
隨著妮卡走進敞開著門的房間,看到的是隻能容納單人木床和淺薄櫃子的狹小空間,連張書桌都擺不下,但床邊還靠著一隻小圓凳。
可能……經常有人來探望她?之前瑞娜在醫院小賣部與人聊天講過。
牆上還開著窗戶,不過與其他樓房距離相當近,采光也不太好。這個朝向應該不是對著居民區的主路,也就是這個家門前的道路。剛剛在外麵時,抬頭看到的二樓陽台,可能是另一間緊閉著門的房間,那大概是妮卡母親瑞娜住的。
“這裡太窄了,感覺還沒醫院裡的護士站休息處舒服。”妮卡自嘲一聲,指著床邊小圓凳說:“委屈你先坐這兒吧。抱歉,真要歇一歇,都沒力氣了……”
“嗯,你先躺一下。”我坐在凳子上,看著她把枕頭靠好在床頭後再半躺到床上。
現在,她的左手擺在靠近我這側的床邊。
嗯,剛好能看得更清楚。
她左手腕的黃絲帶遮掩得恰到好處,不僅看不到半點黑斑,還增添了幾分青春亮色,可能是個愛美的姑娘。
不過,她的情況卻可能不太妙。隻見她又皺起眉,似乎感到吃痛,接著就拿起枕頭邊的一個小罐子,掏出幾顆藥丸吃了下去。
標簽上……嗯,那好像是止痛藥。藥罐明明是放在左手邊位置,但她卻得稍翻下身,用右手拿藥。
“現在感覺怎麼樣?”我直接問她:“那種像在體內亂闖的冰冷刺痛感經常發作嗎?”
“你真的知道?”她的表情有些驚訝,視線又在我身上瞄了瞄,似乎在猜測是否也有類似的異毒痕跡,接著就說:“聽說你了解這種毒發症狀時,真是很驚訝。畢竟這種怪病極為罕見……你沒事吧?”
是的,我跟瑞娜提過這事,但未詳細描述過病發情況。看來,妮卡真的中了同種毒素。
“現在暫時沒事……可能毒素已經有多種變異,也許我當時中了特殊的非致命毒素,雖然一瞬間又冷又痛,卻幸運地消退了。”我先回答她的問題:“都是有過類似經曆的人,我知道那種毒素的可怕。”
“聖神保佑,為你高興。”她很好心地祝賀我脫離險境,但馬上又消沉地說:“我就沒那麼幸運。這幾天發作頻率好像變快了,痛得不行。好像左手也沒什麼力氣,很不舒服……”
說著說著,她抬起左手臂,攤開手掌,似乎想活動手指,卻顯得很笨拙。
“呼……又來,真的就是又冷又痛。”她痛得輕呼一聲,放下手臂,無奈地朝著我搖了搖頭。
“這麼嚴重的病症,醫院有說什麼嗎?”我注意到她剛剛的說辭,沒想到她還是個聖神教徒,在這個城市裡可能比較少見。不過,這並不重要。看著她又吃了一片止痛藥,我忍不住問:“難道醫生就隻開了這些止痛片?有效嗎?”
妮卡怎麼說也算是工傷吧?而且可能是被蘇珊感染到的。雖然現在其實也沒特效藥,但至少有專業醫療團隊啊,多少應該能提供些幫助才對。
“目前還沒有特彆說法。”妮卡說:“記得8月11日後,本來也隻是道淺傷痕,忽然就變成大片黑斑,看著特彆恐怖。而且那兩周我總是發燒,隻好請假在家休養。”
“後來,手腕痛得不行,去醫院檢查後,醫生也隻開了點止痛藥。他們還說,如果我堅持不住的話,就繼續在家休息。”她看起來相當鬱悶:“這些止痛藥也隻是暫時有用而已,再過一星期後,感覺都不是能否堅持的事啦。”
“但其實……重症樓a區是專門收治感染該毒素的病人吧?也就是a0222病房,是不是你值班夜巡過的地方?”我說:“蘇珊就是我的學姐。如果你被感染了同類毒素,那醫院專科應該能幫上忙呀?”
“這個嘛,情況比較複雜……”妮卡搖著頭說:“負責研究蘇珊治療方案的團隊,屬於聯合生命工程集團,和聖心醫院是合作關係。醫院其實就隻提供重症病房、基礎儀器和醫護保障。聽說具體的研究和解決方案高度保密。我們這些小護士,也隻是醫院提供的基本服務人員,甚至還要和集團另簽服務合同,真出什麼意外,集團團隊是不管的……”
“哎……早知道如此,就算工資補貼再高,也不應該去。”她說到這裡,又哀歎幾聲。
再聊過幾句,我就大致明白了。
本來,這應該是一份高報酬的中短期醫護工作,而且病人蘇珊是類似植物人的狀態,隻需做基本醫護和檢查就可以。妮卡最開始還慶幸能拿到這種難得一遇的服務合約,卻未料到會遇上詭異的感染事故。
8月10日晚上的具體細節暫且不提,現在還是先解決她的困難吧。
這是一位注意形象的年輕少女。看著她手腕的黃絲帶,難以想象將來會惡化成截肢的可怕情景。
該如何“合理”地消除那些異毒呢?
“如果醫院隻能提供這些普通止痛片,要不要試試其他的藥?”我看向她,問:“兩個星期前,蘇珊身上的毒素已經成功清除。當時,她服用的是聯合生命工程集團的試驗藥。”
“什麼?”妮卡馬上挺起身子,向我看過來:“現在已經有對付這種怪毒的特效藥?”
其實,剛剛說的隻是兩個互相獨立的事實。但我並未反駁她的理解。
“就是這些。”我從隨身挎包裡掏出兩板白色藥丸,放在攤開的手掌上。
那就是代號為阿美斯林sc013的內服用藥。上周六,經得索菲和納修同意,我帶走了剩餘的藥物。
一板是全新未拆封的四顆藥丸。
另一板隻剩一顆。其中一顆被我當天拿回去後吃掉了。經過一周來的驗證,應該是沒有什麼副作用。
畢竟這是要搭配注射用藥的輔助藥物,藥性應該會弱很多。
“就是這些藥。”我將擺著藥丸的右手掌移向妮卡,問:“你……願意試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