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即使冷痛感如此強烈,事實上也未有外傷。
剛剛觸碰妮卡手腕的時候,我已經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處有短暫的黑化跡象,但很快就恢複原來膚色,自然也不會被她發現。
她手腕纏著的黃絲帶,很好隱藏了之前的黑斑,也掩蓋住毒素和黑斑消退的過程。
如果沒有這條黃絲帶,我挎包裡還早早準備了一些繃帶,不過還得說服她纏上才行,這次可真是省時且順利。
再過一會,就察覺不到痛感了,估計她的毒素已經被清空。
她的手腕似乎也不再那麼冰冷。當我抽回自己的雙手時,還能看到她的左手五指開始活動起來。
“啊,怎麼突然手麻了……”她睜開眼,舉起左手甩了幾下,似乎沒發現自己的動作已經靈活了許多。
“不是那種冷痛的感覺吧?”我問。
“不是……”她呼了呼氣,邊甩手邊說:“就隻是手麻而已,好怪。”
是因為壓製她手腕神經好幾周的毒素突然消失,還是藥物所致?
不過,她很快就恢複過來,說:“哦,好了……好像沒再感到疼痛了。”
“可能止痛片和阿美斯林一同起作用了。先彆大意,到晚上再看看情況,歇幾天再說。”我提醒著她,免得她立即扯下絲帶觀察。
我想,她現在手腕的黑斑連同體內的毒素應該已經消失。萬一她很快注意到這個情況,那隻能往特效藥效方向引導了。
“嗯,好的。感覺現在就已經沒事了一樣,但願今晚能睡個好覺。”她神情放鬆地半躺著,笑著說:“這幾個星期來都沒休息好,總是會被痛醒。伊珂,你送來了救命藥呢,太謝謝了。”
“不客氣,有用就好。這藥可能也對蘇珊康複有用。”我估計妮卡已無大礙,於是轉向另一個話題。
“是呀,你剛剛提到過。”她朝著我點了下頭,說:“那蘇珊已經出院了嗎?”
“沒有……”我發現她好像不太了解蘇珊的情況,就解釋說:“雖然她體內的毒素已經消除,但由於一些永久性傷害,現在仍是昏迷不醒的狀態,就跟之前一樣。”
“什麼?不會吧……!可她那晚……難道真是我幻覺嗎?不可能……”她表現得很驚異:“但我的左手就是被她抓傷的啊。”
“真的。至少在我最近幾次探望中,她都沒有醒過來。”我看著妮卡的反應,大概猜到一些情況。
於是,我先向她提問:“那晚……是不是8月24日周五晚上?聽說你巡夜時,見到蘇珊醒了過來,是真的嗎?”
“肯定是周五……嗯,應該就是那天吧。”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晚可能是我看錯了吧,哎,反正說了你也不信,太離奇。”
“不,我相信。”我堅定地回應她:“其實,我也經曆過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不奢求所有人都能接受或相信一些異於常理的現象。但是,還有人願意相信我,支持我,一起克服難以想象的困難。”
“你……”她猶豫著看了看我,似乎想問究竟我遇過什麼事,但仍沒問出口。
隔一會後,她順手抓過床頭邊的另一個小抱枕,用雙手緊緊摟在懷裡,好像在抓住某種安全感。
這個時候,不知她有無發現,自己的左手已經活動自如了?不過,她的注意力顯然在彆處,言語中好像還帶著某些懼意:“那……那我就說了啊。”
事情並不複雜。其實,之前在醫院“旁聽”瑞娜與彆人的聊天中,已大致知曉來龍去脈。
妮卡堅持確實在8月24日晚上的a0222病房巡視中,發現本應昏迷的蘇珊睜開雙眼,且被對方抓住左手腕,在極度緊張之下掙脫逃跑,卻不慎被抓傷。雖然當時不過一道小傷痕,後來卻演變成一大塊黑斑,也就是被感染了凍灼毒素。
但是,由於蘇珊後來再度昏迷不醒,隻有她一個人的目擊證詞,無法說服其他人。
“所有人都覺得我在說謊……甚至有人認為是我夜巡時護理不當,導致自己受傷。當時還有人說,就那麼道不見血的小傷痕,搞不好是彆的地方來的。”妮卡低著頭,委屈地講著:“但我就覺得,蘇珊那時應該是真醒過來的,即使狀態可能不太對勁。所以,我以為這次特效藥出來後,她可能會完全康複出院……”
“不是所有人……妮卡。”我安慰著她:“至少你母親,瑞娜女士就相信你。我也覺得,這不是能用幻覺來解釋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目前還無法解釋的現象,但不能說就是假的。”
“謝謝。”她朝著我笑了一下:“那你就是唯二,哦,唯三相信我的人,謝謝。”
嗯,還有第三個願意相信她的人嗎?是誰?
這個問題似乎不太重要,我比較關心後續的發展。
據她所說,後來找馬丁主任和伯倫醫生求助時,即使在她展示左手腕黑斑後,對方也隻是表現出一瞬間的關注,詢問擴散情況後就似乎沒了興趣,隻是讓她再休養觀察兩周。唯一的幫助,就是允許她帶薪休息,說這就算是工傷補助……
這可真冷漠得奇怪。
不是說這種糟糕的幫助方式,因為他們在對待沒有毒素的“普通病人”蘇珊時,已經表現得頗為現實了。而是就這個項目團隊負責人的專業態度而言,同樣是對待被感染凍灼毒素的妮卡,為什麼他們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呢?
為什麼還要觀察兩周?難道……他們在等待什麼……?
不,這恐怕太超乎想象了。
“你還能想得起,那天晚上見到的蘇珊樣子嗎?”我想了解多一些當時的細節:“比如她當時的表情,睜開雙眼時的瞳色。當時她是右手還是左手抓住你?是躺在床上還是坐起來……?”
“這,我可能記不太清了。當時我拿著手電筒,剛好照射到她臉上時……可能是沒有任何表情的表情吧!有點可怕。她眼睛雖然睜開,但好像有綠光還是其他什麼顏色,反正乍一看不太正常!”妮卡越說似乎越是恐慌,語氣有些顫抖:“哦,對。她應該是用右手抓住我的!但我不知道她後來還有沒有動起來,反正我跑出病房叫人時,都沒敢回頭再看過!”
右手……?
記得當時蘇珊的右半身幾乎全是黑斑,右手更是重災區。
奇怪,被毒素纏繞的部位,不是應該喪失了活動機能嗎?就像妮卡那樣,隻是由傷痕擴散而成的黑斑,已讓她的左手漸漸無力活動。
姑且假設妮卡沒記錯。但如果蘇珊隻能活動著右手,又似乎很難理解且矛盾,這是怎麼回事呢?
還有當時蘇珊的狀態,沒有表情的表情……啥意思?難道說,就像是沉睡時,被某種力量硬生生撐開眼皮?這……
這就像,死靈。
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可是,可是……死靈的實際形態,是死物或屍體啊!那都是沒有生命和能量的腐爛之物!
如果沒有能量,又是什麼東西在驅使它們行動?
這種東西,或者說力量又是什麼?
總不會是……那種所謂的凍灼毒素,代號vd01至03的異毒吧!但那種東西,卻是以奪取生命為目的啊……?!
也許是因為聯想到一些可怕的東西,我竟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時,妮卡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我們彆再聊這個話題了,好嗎?”
“啊?”我收回思緒,這才注意到,妮卡已把懷裡的抱枕勒成了沙漏型,而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難道我剛剛露出了嚇人的表情……?
“抱歉,這隻是順帶問題而已。”我已經確認了主要信息,也驅除了妮卡手腕內的毒素,其他無關問題或聯想現在也不重要。
於是,我便終結這個問題,轉而與她聊起一些輕鬆的日常,好緩解她的緊張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開門聲。
“有人來了?”我想起剛剛妮卡並未鎖門。是誰進了這個家?瑞娜女士?
“哦……大概中午了。”妮卡轉頭看向窗外,卻給出一個讓人摸不著腦袋的回答。
這是啥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