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廣場的麵積不算大,粗看可能隻有碎石城許願池廣場的四分之一,但現在行人寥寥,環顧之下隻覺得相當空曠。
氣氛仍有些緊張,如廣場通往南北兩條商業街的入口處,也擺放著一排拒馬式護欄,還有一些站崗的警察。
不過,這裡的警力配置,似乎還沒卡邦人聚居區入口處多。還有幾個警察正在聊天,狀態明顯放鬆得多。
現在,我們都來到廣場中央的獅子雕像旁邊。
群山造型的花崗岩高台之上,屹立著一頭威武雄壯的青銅巨獅。那怒目岡睜,仰天長嘯的造型栩栩如生,仿佛真能聽見響徹高山險峻之間的吼叫聲。
“真是雄偉。”蕾雅感歎著說:“明知是雕像,近看卻還有點害怕呢。”
“真高!好大!”韋娜的關注點比較奇特:“這雕像得不止十個學弟重吧!嗯,還得至少三個學弟疊起來,才能騎到它身上!”
“嘿”瑪希輕輕地笑出聲。
“學姐不要把我當成奇怪的計量單位好嗎”舒亞歎著氣說。
“怎麼會奇怪呢!你看,如此偉岸的雕像,我立刻就聯想到你哦。”韋娜笑著瞧向舒亞。
“是啊。”蕾雅也調侃起舒亞:“說明你在學姐心目中的地位,至少跟這頭獅子一樣笨重。”
“拜托,不要把我約等於某類東西吧”舒亞歎了又歎,隻能在一群女生的嬉笑聲中放棄掙紮:“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這同時是一座紀念碑。石台朝向廣場的北側麵刻著銘,記錄著雕像落成時期:1071年。
“為祖國而死,乃至高榮耀。”我讀著這些古老蒼勁的字,說:“啊這座雕像與共和國同齡呢,是紅葉城的建國紀念碑嗎?”
“嗯確實是建國後的日期。”韋娜湊上前,指著石台所刻的年月。
“僅就雕像而言,確實是共和國成立後才修建的,用以紀念獨立戰爭中犧牲的先烈。”瑪希回答。
“真的是烈士紀念碑嗎?”蕾雅也走近高台,跟著念過那簡短的銘,說:“好像都沒有很明確的紀念說明呢,也沒有犧牲者的姓名。如果是無名烈士,至少也可以寫清楚呀。”
“嗯瑪希女士,僅就雕像而言,是什麼意思?”韋娜注意到瑪希所講的限定詞。
“你們觀察得可真仔細。”瑪希笑了一下:“據說,當時雕像落成時,並不是這些字。”
“啊?居然是這樣嗎?”蕾雅接著問:“那原版寫著什麼呢?”
“聽說,最初是永不屈服於強權,直至最後一滴血之類。”瑪希說:“紀念碑建好幾年還是幾十年後,就改了銘。但是,這畢竟是至今幾百年前的事,曆史資料很匱乏,就變得更像是傳說了。”
“不屈”我念著這個詞,回味著瑪希所說的話,再看著如今這段銘,總覺得心口一陣煩悶,就像那突然洶湧而起的情感卻得不到宣泄一般。
“其實,不屈的主題也挺好的,恰好也是紅葉的花語。”我儘力扼製那莫名的難受心緒,找其他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那也是這座城市的精神象征,對嗎?”
“嘿,這麼說還真有意思。”舒亞馬上接話:“獅子和紅葉嗯,一動一靜,一剛一柔,卻都有強大不屈的精神象征。雖說現在的銘也很好,還是當時愛國學家的名言,但最初傳說的那段話,似乎更能代表獨立戰爭的誓言。”
舒亞的曆史和學知識還真豐富,他大概算是對科頗感興趣的理科生。
於是,他的話立刻就引起韋娜的回應:“喲,學弟,你也讀過費斯的作品嗎?剛好學社月底有個主題讀書會,一起來吧!”
“這個麼”舒亞大概不好意思直接抵擋韋娜的熱情,隻能說:“嗯,到時看安排哈”
“好的,我先幫你報名,不見不散啊。”韋娜就是這麼乾脆,完全忽略舒亞的“咦啊喂”疑問三連聲,還轉而問向我和蕾雅:“那麼,還有兩位學妹”
“不要,謝謝。”我吸取上次教訓,先明確拒絕。
蕾雅也是同樣的堅決態度。
不過,韋娜似乎並不介意,而是笑著對我們說:“嗯,到時看安排哈,嘿嘿”
呃,同樣一句話,從韋娜的口中說話來,總令人感覺很不放心啊!
小插曲過後,話題又重新引回銅獅身上。
早上剛進城時,我們坐車經過廣場時見過這座雕像。當時,蕾雅就說過那是勇氣的象征。
“為準備這次活動,我也補習了不少功課。”蕾雅講述自己的發現和理解:“記得有些獻說過,新曆元年之前的舊世紀,帝國的威諾和我國的卡諾,曾經都是古代山地王國的領土。紅葉城就是王國的都城,獅子是其圖騰,紅葉則是國花。儘管後來王國在馮克帝國的數次侵略中覆滅,故土也被占領,但也讓帝國付出了相當代價。”
“所以,即使傷痕累累卻永不屈服的高山雄獅,就是這種反抗精神的底蘊。”蕾雅總結:“如果最初的銘是不屈主題,倒是很能印證這種延續數百乃至上千年的可貴精神,最終收獲偉大勝利的果實。就像是曆史的終報,信仰的升華,感覺更有意義呀。”
“但是,不屈的精神,卻好像在帝國統治時期沉寂好久呢。”舒亞提出不同的意見:“可能有些不中聽,不過也是曆史的事實嗯,不知你們是否知道。曾經的威諾和卡諾,是帝國新曆之後新征服且歸化較快的模範領地。”
“倒是南方的沃茲古共和國,被帝國攻滅後,幾百年來從未全境屈服過。帝國無法建立直接統治,隻能通過領主分治來間接統治。”舒亞繼續說:“新曆五六世紀,沃茲瘟疫橫行,人口銳減。但帝國作為宗主國,對賑災卻幾乎無所作為。據說,當時帝國有意通過移民來改變南方人口和宗教結構,但無奈瘟疫持續過久,後續又發生聖主教聖啟和起義事件,曆史的走向就開始變了。”
“所以。我個人覺得,沃茲的人民更加偉大。”舒亞說到這裡,還特意看了我一眼,意義不明地微笑著,接著說:“南方沃茲古國,據考證曾創造過燦爛輝煌的化,但如今的凋敝和落後,其實也是曆史上反抗帝國幾百年來的慘重代價。聽說月鈴花就是古共和國的國花,但那軟弱的身姿,不屈的精神可不亞於北方的紅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