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曆史上的悲劇,往往需要幾代人來承擔。”我感慨一聲。
舒亞所說的曆史,我曾經在“裡克”所寫的宗教,傳說與曆史未解之謎中讀過類似的記載。
那真是一段可怕又絕望的歲月。那個年代的人是如何熬過來的?
他們中的一些人,不屈服於“活著”的本能,而獻身於可能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看不到希望的理想和信念。這種偉大,真令凡人望塵莫及。
就如月鈴花。我也知道,她的話語是“落寞的哀傷”。
但是,在滿月之夜,親眼見到月鈴花盛開的絕美景象後,我想,就算是大半生落寞承受的哀傷,也絕非她生命的全部,更非傷痕人授予她的無病呻吟。她們的忍耐,隻為了最終時刻的綻放,然後義無反顧地走向死亡。也許,那才是這些花兒生命的真諦。
“呼,學弟你的演說很精彩,花了不少功夫做準備的?是不是想來給誰做導遊的呀,嘿?”韋娜不知又聽出什麼弦外之音,直接就講話題帶歪。
“呃,不是啦其實,呃,隻是自己有點興趣而已”舒亞趕忙解釋。
“說服力有點勉強哦,嘿。”韋娜笑了一聲,話題一轉講起自己的觀點:“不過,你剛剛所說,會不會有點太絕對呢?就算是在特殊曆史時期,卡諾州整體上看也許是帝國曾經的模範領土,但其中也有很多不屈的非模範人士。”
韋娜這話,或許是在為舒亞的言論打補丁。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在卡諾州,當著不屈和勇氣象征的銅獅雕像和當地人麵前,暗示卡諾在當年獨立戰爭時的某種“不作為”,似乎不太妥當。
“哦,那當然。”舒亞似乎反應過來,馬上說:“卡諾州也湧現出許多可歌可泣的人和事。比如當年的七日之戰,關鍵戰場就是卡諾穀口和要塞,可以說是決定國運的關鍵戰役。”
“沒關係。卡諾州的曆史本來就比較複雜。看看現在,不同群體之間尚且如此割裂,更何況是那個混亂的年代,有各種各樣的派彆純屬正常,而掌權派和主流民眾選擇倒向帝國那邊,也並不奇怪。”瑪希笑著搖了下頭,看起來完全不在乎舒亞剛剛的言論。
“就算是代表不屈和勇氣的高山雄獅,最初也隻是原住民的精神圖騰,隻是在漫長的曆史演變中,化作紅葉城乃至整個卡諾州的象征。”瑪希說到這裡,卻開了個玩笑:“現在就像是這個城市的吉祥物。”
呃,瑪希這個自嘲式吐槽,讓我們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反應。
“卡諾州的原住民”隔一會後,舒亞首先發言:“這又是個複雜問題。據說,新曆前的舊世紀,曾經是卡邦人建立起包括威諾和卡諾的強盛山地王國。後來,東邊信仰絡伊真神教的貝因人入侵卡諾,和卡邦人打了上百年的戰爭,極大消耗其國力,甚至一度占領過紅葉城。”
“不幸的是,西邊馮克帝國崛起後,迅速占領了威諾地區。”舒亞說:“古代山地王國就這樣被肢解消滅。而卡諾州也成為新興帝國和絡伊王朝的角逐之地,也不知發生了多少次民族和宗教戰爭。僅由帝國發動的聖戰就有七次之多,死了無數人,但最終戰果也隻不過將邊境穩定在卡諾北部的聖恩山脈一帶。”
“咦,那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戴著白頭巾的人”蕾雅壓低著聲音問。
“應該就是改信絡伊真神教的本地人,或是貝因人後裔吧。”舒亞停頓一會,說:“在相對開明的帝國時代,短暫的休戰式和平時期,繳納昂貴的人頭稅也可享有信仰自由。但在瘋狂的年代那就不好說了。”
“太殘酷了。”蕾雅搖了下頭,說:“嗯我之前找過一些資料,也提到高山雄獅就是古代山地王國的象征。如此說來,這其實也是原住民卡邦人的圖騰?”
“是的。”瑪希點點頭,說:“剛剛舒亞說的情況也差不多。卡邦人曾經是威諾和卡諾的主體民族,但如今在兩地都成了少數派。”
“啊?怎麼會這樣”蕾雅輕呼了一聲。
“因為帝國的殘酷同化政策。”舒亞補充說:“威諾和卡諾,離帝國本土太近了。不像沃茲,起碼中間還隔了寧諾和尼斯,都是當時識時務效忠帝國的小國。所以,帝國的力量投射到沃茲還有些障礙,所需時間也更長。但卡諾就完全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蕾雅可能想到了什麼,抬起雙手遮住嘴唇,眼眸中卻多了些驚恐。
“就是屠戮、鎮壓原住民的同時,引入信奉主體宗教的武裝移民。”瑪希淡淡地說:“當然,這種事,馮克帝國和絡伊王朝都乾過。你來我往,把卡諾古地搞得像多民族和宗教滲透和互相殘殺的十字路口。”
“好可怕”蕾雅兩手相握擺成祈禱狀,說:“聖主保佑。至少黑暗世紀已經過去了,願逝者安息。”
“是的,已經過去了”瑪希說到這裡,歎著氣說:“也許,就是那異端般的原始信仰,讓這個民族顯得格格不入吧。在黑暗世紀中,幸虧還有群山之中可以安家,也幸好那時候馮克帝國和絡伊王朝的宿怨和長年戰爭,讓卡邦人這個山地民族多少還有點被利用的價值,才能獲得一絲喘息。儘管,總逃不離被利用後再被出賣的曆史輪回。”
“其實,在帝國統治的黑暗世紀,不僅是卡諾,包括沃茲,寧諾和尼斯等等在內的諸多地區和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才會有11世紀那場波瀾壯闊的獨立運動。”舒亞跟著說:“特彆是在後來已成為帝國同化模範的卡諾州,被殘酷鎮壓成少數派仍堅持對抗的卡邦人,也是令人欽佩的民族。”
“所以,就如這座獨立紀念碑。”舒亞望向銅獅雕像,說:“雖說這已經是紅葉城乃至卡諾州的象征,但作為永不屈服於強權的卡巴人精神圖騰,也的確恰如其分。”
“嗬,那可真要謝謝你對這段曆史的理解了。”瑪希笑著說。
“真奇怪,如果是對卡邦人不屈反抗精神的弘揚,以及對其在獨立戰爭中貢獻的紀念,似乎沒必要修改銘呀”韋娜跟著問。
呃,感覺問題繞了一圈後又回到原點。
的確,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麼”瑪希稍稍低頭思索一會,卻笑著搖了搖頭,說:“也許,獨立戰爭勝利後,卡邦人的反抗精神有些過時了。現在,作為共和國的公民,我們必須效忠於共同的祖國,並貢獻自己的畢生之力。”
咦這是共和國宣誓中的部分台詞呢。
但瑪希這樣念出來,總覺得怪怪的
“嗯,為了祖國。”舒亞講到這裡,卻笑了出來:“哎呀,雖然不應該這麼想,但好像有點嚴肅”
“是呀,我們還是來點輕鬆些的行程吧。”瑪希也跟著笑了笑,簡單向我們介紹了南北兩條商業街,並詢問我們的意見。
接下來,先去哪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