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瑪希之前說過,他們這種到外地做科研的團隊經常有延期返回情況,但現在這種緊張形勢下,還是謹慎些好吧?
更何況……他們又是前往哪個交通與通信均不便利的“荒山野嶺”做科研呢?如瑪希所說那樣。
“這個麼……可能遇到點意外,不過應該沒問題的。實際上,那也算是科聯會各種團隊的工作常態。不過,如果他們明天仍未回來的話,可能真得準備應急工作才行。”瑪希回答:“其實,明天我們出門的線路也會經過他們科研地區附近。到時載你們到紅原能晶遺跡後,我們可以根據情況去接應他們。”
意外?接應……?
但是,聽瑪希的口氣,可能真沒問題……那就不用再問下去吧?
“那還好……”蕾雅好像沒有特彆在意瑪希的某些“隱語”,而是接著問:“對了,約翰先生他們是在哪裡做科研的?我們明天如果也經過那附近的話,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去找找他們?兩個團隊會合的話,說不定能有更多值得交流的內容呢?剛好梅林教授也想舉行個科學探討沙龍之類。”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約翰先生他們的活動地區可能比較大,也許尋找他們就得半天以上。”瑪希對蕾雅說:“那樣會影響到你們的形成安排,還是不妥。至於交流的機會,等大家都回到分會,肯定可以安排,不急。”
瑪希說的也對。計劃外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花多少時間,還是專注於自己的行程吧。
不過,約翰他們到底去了卡恩山區哪裡?
之前聽林奇說過,那個地方好像有點危險啊!
瑪希接下來就給出答案:“而且那個地方最好還是讓專業的人去比較好。約翰先生他們去的是卡恩地區北部深脈礦區,聖靈山腳下的紅河流域,紅葉盆地的葉尖地帶。”
“啊?!”我和蕾雅不約而同地喊了一聲,彼此相視後,又看向瑪希。
“深脈礦區……不就是近期紅葉工業和卡邦人發生嚴重流血衝突的地方嗎?而且,剛好就是在前天。”蕾雅看向瑪希,接著問:“這也太危險了,要儘早聯係上他們才好。”
“嗯,明天我先提前回城看情況。如果約翰先生他們還沒回到分會,我們再組織隊伍去卡恩山區。”瑪希並沒有表現得太緊張,她接著說:“其實情況不至於太糟。就算不巧遇到什麼意外……大概也已經過去了。總之,他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
“而且,團隊裡還有一名當地卡邦人向導,以及兩名兼職但專業的安保,更沒什麼問題。”瑪希說到這裡,笑了一下,說:“說起來,出了礦區,就在當地敬仰的神山之下,遼闊紅河灌溉過的紅葉北尖沃土盆地,那裡可是四季如春,景色迷人呢。也許,他們稍微留戀一會,以至於未按時回歸分會吧。”
兼職還專業的安保?呃,還有什麼“稍微留念一會”?這是什麼意思……?
可是,如果他們去過深脈礦區,萬一真遇到衝突現場,那不也是很危險!我帶著疑問看向瑪希,但對方並沒有繼續解釋下去。
而且,看她的態度,似乎對約翰隊伍的安全頗為放心。
簡直……就像是有什麼“事情”已經過去,可以安心了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還好。聖主保佑。”蕾雅接著就關注到瑪希所說的地方:“當地卡邦人傳說中的神山……就是聖靈山麼?啊,我知道!之前看過的資料中,提過那座終年積雪的純淨聖潔山峰,山腳下那片四季如春的紅葉之尖沃土,曾有過最初神跡顯現之地的美譽,真是令人神往!”
呃。蕾雅所提到的資料,大概就是她剛剛翻閱瑪希的某本書,連描述內容都是她剛剛照著念出來的……
“啊,是的。曾經的最初聖地,真神眷顧過的土地……而如今,整個卡諾州也隻剩下神眷未至之地的彆稱。真是諷刺啊。”瑪希笑著搖了一下頭,看來她對卡諾州曆史及現狀的認識也相當了解,畢竟是本地人。
感慨過後,瑪希看向蕾雅,問:“你也讀過《聖境迷蹤》?除了這本幾百年前的古籍有過‘最初神跡顯現之地’的提法,再也沒有這樣的傳言。”
聖境!這個聽似威嚴實則不祥的名詞,讓我內心猛然一震。
雖然沒仔細讀過瑪希所提的《聖境迷蹤》,但應該就是剛剛蕾雅提出某段文字的那本書。而且所謂的聖境,也許就是指聖靈山腳下的紅葉之尖沃土。
那個地方在曆史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代名詞嗎?還是說,隻是古籍著者的某個指代而已?
“啊……這個麼,是呀,確實是在哪裡讀過呢……”蕾雅大概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從瑪希的書本中讀來的信息,隻能含糊著說:“嗯……《聖境迷蹤》,是哪個大師著作的嗎?好像有點印象呢,但又想不起來……”
真是聽得尷尬。就在我深感無語之時,瑪希倒是蠻認真地回應蕾雅。
“確實是10世紀末至11世紀初的大師。他的一個名字叫做澤克,也就是本書著者。”瑪希說。
“一個名字?”我聽著奇怪,便問出聲:“難道這位大師還有其他名字?”
“是的。他的另一個名字可能響亮些,叫班農。”瑪希補充說:“同時代的馮克帝國宮廷史學家。”
啊……我知道這個人,之前蕾雅也提過!可是……
“不會吧……”蕾雅似乎相當驚訝:“這位帝國史學家的主要研究方向,應該是當時帝國曆史和宮廷文化。而且他是一位正統聖神教徒,怎麼會關注其他教派傳說中的聖地,甚至還在著作標題中應用‘聖境’一詞?聖神教應該沒有這類說法吧。”
“確實。在那個異端審判依舊盛行的黑暗世紀末期,暴露一點點所謂異端信仰,也可能導致牢獄乃至亡身之災。”瑪希回應說:“但信仰有時候就是如此奇妙。且不論那些教義、信念和理想的‘正確性’,畢竟有時候正確與否是由時代來定義的,僅就被統治階級所禁止這一點而言,有時候反而會激化虔誠信徒們的狂熱殉道者情結,將其視為突破世間束縛或接受真神考驗的某個過程,反而進一步堅守信仰乃至做出極端之舉。”
“所以說,誰又能確定,一個明麵上信奉聖神教的信徒,背地裡卻在侍奉彆的神靈?”瑪希接著說:“這在宗教曆史上並不罕見,因為就有這樣的學說支撐。比如,表麵上改變宗教信仰,實則堅守內心信仰並親身踏入‘異端’之地獄,隻為了收回唯一真神散落其中的神聖火種。因此,在某種意義上說,這要比自始而終的信仰更具備勇氣。”
竟然還有這種說法嗎?感覺價值觀受到好大衝擊。
特彆是提到一個聖神教徒卻可能擁有其他“異端”信仰,而且那人還是有名的曆史人物?
這究竟是真是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