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夕陽西沉,遠方原先連綿不斷的挺拔山巒不知何時平緩許多,似被漸暗的夜色壓成幾處不起眼的小山丘,直至再見那如海洋般直連天邊的廣袤平原。
終於離開了卡諾州。
短短的幾天,卻似見識了另一個世界,又像經曆了某個漫長的世紀。
古老的紅葉城和複雜的教派。
蕭條的東街廣場和某位“倒黴”的熟人。
壯麗的明月宮和似有“奧秘”的檔桉館。
同名的“蔓蘿”和意外再遇的“邪教徒”。
危險的山區和可怕的遭遇。
“幸運”的迷路和凱爾的巧遇。
“錯過”的能晶遺跡和隱秘的奇境。
怪異的迷夢和溫暖的“光點”。
“天然”的水梯和相似的花兒。
美麗的白巒和無人的空屋。
詭異的“門坑”和夜晚的“相逢”
以及很多見聞、傳言、記載、痕跡、征兆、印記或“線索”等等散得彷佛數不儘的沙子,灑落一地後卻又似能組成某些畫麵的碎片。
哎,陣陣頭痛!就像思潮洪水衝垮了腦殼!
掠窗而入的夜風也變涼了,還有那撞得玻璃窗卡卡頻響的聲音,真是想放空腦袋都難!
輕歎一聲後,我抬手拉上車窗,再讓自己後傾在座椅靠背上。
隻是,這輛明明行駛在等級公路卻仍有顛簸感的大巴車,還有時不時從動力艙傳來喘氣般的異響,實在讓人難以入眠,儘管感到很疲累。
真的是累感覺後腦都有點痛。
扭過頭,看看窗外漸漸隱於夜幕的遠方按這個時間估計,可能很快就回到碎石城。
車上乘客不多,坐不滿一半位置。
現在的車內也很安靜,大家似乎都在休息。
大概除了我還有身邊的人。
“尹珂?很累麼?剛剛乾嘛皺眉,不舒服嗎?”蕾雅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沒事,休息下就好。”我仍看著窗外的風景,嘗試著舒緩下情緒。
也許,剛剛是想太多東西導致頭疼。
“那好。看你剛才閉上眼睛好像在做噩夢一樣嘿。”
呃,這個附帶的笑聲是怎回事啊?
真沒同情心!
接著,卻聽到她似乎輕輕“咦”了一聲。
“我倒是想做夢不過彆是噩夢。”我澹澹地回答著。
因為,夢裡也許會有某些“奇遇”或是答桉的線索。
不過,這大概在彆人聽來是莫名其妙的回應吧!
想到這裡,我便轉過頭,微笑著看向蕾雅,說:“開玩笑的。”
可是,碰上對方的視線,卻見到她正盯著我看似乎在“觀察”我?
“怎麼啦?”我看她神色好像有點嚴肅,也不給點回應,就接著說:“我腦門上有什麼東西嗎?”
比如,有什麼“光點”蘇醒後“穿門而出”,以至於吸引了她的目光?
“不是。”她稍稍歪了下頭,視線似乎試圖繞過我的前額:“來,再把頭轉回去”
“什麼呀?”我被她整懵了,直接問。
“哎,你先轉過去看風景嘛。快,現在還能勉強看得清!”她匆匆地說。
看得清?
不知她指的是什麼。我笑著輕搖了下頭,依言轉看向車窗外。
接著,就感到自己的後發被人撩起幾縷,不一會被放下,又再被挑起
喂喂,這是找什麼東西嗎?!
“哎,被你撓成雞窩啦,大小姐。”我開了個玩笑,同時頭向前微傾。
“嗯好,彆動!”蕾雅的聲音繼續傳來:“那好,讓我找找裡麵有沒有雞蛋”
真是,這家夥!但接下來,她“犁”過我頭發的力度似乎輕了許多。
嗯,玩笑過後,我大概知道她在找什麼,或是剛剛發現了什麼。
應該不算意料之外的東西。
很快,就感到她浸入我頭發的手指停止了搜索,也許是找到了目標?
緊接著,就察覺似有一束或是一根發絲被她輕輕挑起。
然後,就是一句問話。
“尹珂,怎麼又有一根白呃,銀發?”
“不知道哦。”我看著窗外的夕陽霞光漸漸暗澹下去,隨便問了句:“沒看錯吧?”
“不會吧。嗯摘下來看看?”蕾雅的聲音再次傳來,似還帶著些許擔心的意味:“怎麼回事呀,尹珂?”
“沒什麼啊,就是有點兒困而已。”我稍稍低著頭:“來,趁我還沒睡著,拔來看看。”
聽到一聲“好”的回應過後,就感到頭皮傳來很輕微的刺痛。
當我再轉過頭看向蕾雅時,隻見她正抬起右手捏著一根發絲。
“銀色不是白發。”她看了看我,皺了下眉,將手中的發絲遞過來:“瞧瞧。”
“嗯真的哩。”我接過銀色發絲瞅了一眼,就隨手放飛了它,說:“真是奇妙。”
“哎,你沒事吧?”蕾雅似乎不太放心,又問了我一次。
“沒事呀。看,好好活著呢。”我微笑著看向她。
順便掃視一下車廂嗯,坐在前麵位子的塞拉和梅林本來就比較安靜,也許這會正在休息。隔著過道的另一邊位置,原本正在“聊天”或者說是韋娜調侃舒亞為主的那兩人,現在也已經閉上眼小憩。
至於尼克,他應塞拉要求暫時留在紅葉城,聽說是要嘗試修複中巴車的動力艙但估計夠嗆。不過,我聽塞拉說過,如果尼克實在修不好就直接把動力源帶回來。
現在,車上其他不認識的乘客都在閉目養神,大概就隻有我和蕾雅在“聊天”。
“下午在車上時,你讓我看看你的頭發,對吧?”蕾雅接著說:“當時真想不透你哪來的奇怪心思!雖然沒太用心看,但記得應該沒有這種銀色發絲才對!畢竟很顯眼的嘛或者真是我看漏了?”
對。
今天中午在紅葉城車站上班車後,車子沒到山邊鎮之前,“心血來潮”的我,曾讓蕾雅幫忙檢查我腦後的頭發,看看有無“白發”之類。
當時,還被蕾雅笑話說我是“未老先衰預兆恐懼症”呢。
“那時候隻是說笑啦,誰知道真的有。”我稍稍閉了下眼,做個深呼吸,才笑著看向蕾雅:“也許是這幾天真累了。”
隻是,笑話歸笑話,與其說是“預兆”,倒不如說是“代價”。
“驗證”並想通後,竟反而有釋然的感覺。
“什麼呀,不但毫不驚訝還好像看穿一切的模樣!怎麼回事,嗯哼!?知道什麼內情卻故作輕鬆嗎?”蕾雅將身子湊過來又盯著我看了看,眼神似乎敏銳起來的她像是要找出哪些破綻,片刻後卻“噗呲”一笑,伸出雙手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