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年慌忙收回手去,好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半吞半吐地說出話來,“與人......與人打架,擦......擦破了皮......”
男人打架,向來動刀動槍,誰會動手去撓?
小七冷聲追問,“是與什麼人打得架?”
周延年抓耳撓腮,囁囁嚅嚅,“就......就......就在營裡與人比武......”
周延年雖一向不善言辭,卻也並不是個結巴,此時隱約其詞,到底在隱瞞什麼真相。
周延年是萬福宮王後的遠房侄子,追隨公子是最好的選擇,他沒有犯罪動機。
不。
也不。
他原本是公子身邊的護衛將軍,他也想破軍殺將,從而建功立業吧?
記得槿娘曾在雪嶺驛站說,“早日回蘭台,周將軍便也能回去打仗了。”
而今周延年卻成了她的護衛將軍,再不能上陣殺敵衝鋒陷陣了,心裡豈會不恨?
因而周延年也有犯罪動機。
難道公子身邊全是奸佞,竟連一個好人都沒有嗎?
小七心中不安,不禁凝眉斥道,“你敢撒謊,我便割掉你的舌頭!”
帳外不過淺淡的一層日光,卻叫周延年生了一層薄汗,他垂著頭不敢說話,卻聽槿娘噘著嘴道,“不能割舌頭!是他惹我生氣,我給他撓的!”
槿娘說著話便伸出自己的手來,委屈巴巴地哭訴,“我也沒討到便宜!你看!都把我指甲給撓斷了!”
小七暗暗舒了一口氣,她想,好,那便好,不是周延年便好。
她便趁公子大帳議事時,去外頭找裴孝廉。
那莽夫不難找,他就似個碩大的跟屁蟲一般,公子在哪兒,他便在哪兒。
公子在帳內,他便立在帳門。
公子在室裡,他便守在門外。
公子在車中,他便於前頭駕車驅馬。
如今她一出中軍大帳,便看見了那莽夫。
嗬,那莽夫正環抱大刀遙望遠山,癡癡賞雪。
這等粗人竟會賞雪,真是活見了鬼了。
小七不動聲色地查看那莽夫的手,好家夥呀,那莽夫的手背竟也有數道不淺的劃傷。
他的傷又從何而來?
誰抓的?
何時抓的?
因何事抓的?
嗬,定是在九重台前被抓的吧?
小七心中暗喜,這一番若被她查實了,定趁這個機會要了裴孝廉的狗命不可!
她先一步下了石階,就立在中軍大帳不遠處,回頭衝著裴孝廉一笑,“裴將軍來。”
那莽夫方才便看見她了,此時幾步便跟了過來,笑了一聲,“郡主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