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暗戳戳地諷他,“裴將軍在九重台護公子,勞苦功高。”
裴孝廉甚是得意,“裴某與公子一同長大,保護公子是刻在骨子裡的本能,自然不是郡主這樣的人能體會的。”
小七心裡譏笑,本能是下意識的舉動,這種本能是最容易掩人耳目的。
他怎麼就不會在本能之外,生了投敵的心思呢?
她仔細回顧起來,裴孝廉被打發去殺良原君時,是才受完了四十軍棍,又在青瓦樓裡被鎖了一天,怎麼會不恨呢?
比起陸九卿與周延年,裴孝廉有作案的條件,更有作案的動機。
這莽夫可一點都不蠢,甚至還以“不是郡主這樣的人”來揶揄她。
她是什麼樣的人?
哦,她是真真正正背叛過公子的人。
按理說,她是最沒有資格對公子身邊的人疑神疑鬼的。
不管是陸九卿還是裴孝廉,都已跟在公子身邊多年,想必什麼底細都差得一清二楚,譬如祖上十八代,家裡幾口人,有沒有海外關係,有沒有為公子典身賣命殺身成仁的思想覺悟,查得都是一等一的嚴。
本人的資質本事還不是頭頂重要的,政審才是考公的第一道門檻。
但若查出他們有一丁點兒的可疑,莊王一聲令下,便叫他薪儘火滅柴草完了,火也就滅了,比喻死亡),滿門消亡。
但隻要是人,人有七情六欲,自然就會食親財黑人貪婪自私,愛占便宜)。
若有人啖以重利,怎麼就不會包藏禍心,背主投敵呢?
因而小七起疑並沒有錯。
她一把攥住裴孝廉的手腕,在他那幾道抓痕上仔細打量。
那人初時本能地一掙,一眨眼的工夫便老實了下來,一動一動地由小七扣著。
人僵僵的,臉紅紅的,那五根手指頭也不知該怎麼擺弄了,勾勾丫丫的,看起來十分奇怪。
那莽夫素日說話都粗聲粗氣的,此時竟然輕緩下來,說道,“這點兒小傷,早就好了,不打緊。”
這是什麼傻子,誰管他大傷小傷,打不打緊。
小七蹙著眉頭,“誰抓的?”
那莽夫道,“貓抓的,不礙事。”
這是有什麼毛病,誰管他結不結痂,礙不礙事。
公子總叫她小狸奴,狸奴不就是小貓,穩妥起見,她與那莽夫確認起來,“可是我抓的?”
那莽夫強調,“貓抓的!”
好!
可算被她逮住了!
她扣牢裴孝廉的手便往中軍大帳去,“狗賊!跟我去見公子!”
裴孝廉這才反應過來,一把甩開了她,“什麼狗賊?你又想往裴某身上潑什麼臟水?”
小七壓聲喝道,“裴孝廉,彆裝傻了!正旦宮變,你挾持了我,將我送給了良原君!”
裴孝廉橫眉豎眼,亦壓聲辯道,“我挾持你?我刀都砍劈刃了,我有那工夫挾持你?”
小七不肯退讓,“去公子跟前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