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是恭敬的,眼裡的精光卻被小七看了個一清二楚。
尋常宮人哪有私下裡研讀什麼兵法史書的,此人有心得到殿前執筆的要職,故而先一步暴露裡心裡的大誌。
小七下意識地認定便是這人,她瞧了一眼公子,見公子眸中含笑,微微點頭,就連立在公子後頭的裴孝廉也不動聲色地移步到了案旁。
見公子頷首,那內官欣然道,“在大公子麵前獻醜了。”
繼而如旁人一般拂起袍袖,提筆便寫。
字的確是一手好字,筆走龍蛇,蒼勁有力。
疤也真是貨真價實的疤,如刀痕箭瘢之深,可見曾也抓得皮破肉爛。
聽得公子淡淡問道,“因何受傷?”
那內官愣了一瞬,須臾之間將傷疤掩起,神色便恢複如常,“多謝公子垂憐,老奴與人爭執時不小心被撓傷了。”
公子便笑,“這麼難看的傷,不怕驚擾了太後?”
小七見那內官臉色一白,有七八分的窘困。
而一旁的裴孝廉麵色沉著,已將虎口扣住了刀鞘。
公子那骨節分明的長指在案上輕叩,笑問,“奉太後之命,為國賊許昶做事?”
那內官神色大變,掀開筆墨紙硯便欲往一旁逃竄,裴孝廉已蒼啷一聲拔出大刀,橫在了那內官頸間,暴喝一聲,“狗賊!”
那內官登時定住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再動。
小七想,你瞧,擅於投機鑽營者往往也最惜命。
裴孝廉扼住內官的命脈,厲色怒叱,“回公子的話!”
那內官額際青筋暴突,“老奴沒什麼好說的!”
忽地遠處一陣騷動,有人大喝,“哪裡跑!”
小七循聲望去,有幾個宮人欲逃往桂宮報信,已被埋伏在暗處的虎賁軍死死摁在了雪裡。
忽又聽案前那無眉的內官仰天喊了一聲,“娘娘啊,老奴先走一步了!”
不等旁人反應過來,已猛地伸直了脖頸往那鋒利的大刀上撞去,霍霍然血花四濺,那內官已一命嗚呼。
長樂宮外黑壓壓跪倒了一片,一個個抖如篩糠,骨軟筋麻。
有膽小者,已駭得膽喪心驚,屁滾尿流。
公子握住她的手起了身,朝左右命道,“走罷,去桂宮。”
是了,去桂宮。
小七隨那人上了王青蓋車,他的護衛將軍拖住了無眉內官的屍首,與虎賁軍一起緊跟其後,浩浩蕩蕩地往桂宮走去。
那三百餘宮人仍被扣在長樂宮外,這一路鮮少見人,偶有宮娥嬤嬤們出行,見了此狀莫不遠遠地垂首避開。
王青蓋車在桂宮宮門外穩穩地停了下來,趕車的周延年低聲稟道,“公子,王後娘娘的鳳輦竟停在此處。”
那人聞言陡然推開車門,此時日光已暗,桂宮廊下那一排排的宮燈次第燃起,宮門依舊,牌匾上那蒼勁有力的小篆也依舊,而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