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不願意。
她不願意啊,她一點兒都不願意。
她寧死也不願意留在蘭台,原也是寧死都不願做人姬妾的。
她沒有答話,那人便起了身,那高大大黑壓壓的影子罩在她身上,將她周身都罩了個嚴嚴實實。
那威嚴又駭人的身影,她畏之如虎狼。
小七仿佛看見了自己的以後,以後亦會被這樣的影子罩個嚴實吧?
進退無門,插翅難逃。
他不逼她一定要現在就做出個什麼抉擇,非但不逼她,甚至轉身就要走了。
可他走了,這夜冰天雪窖裡的大表哥也就沒有救了。
她既怕他不走,卻又怕他即刻就走,心裡還沒有想清楚,卻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想了,倉皇跪行幾步,“公子......公子放了大表哥,小七什麼都願意。”
那人一頓,許久才轉過身來。
燭花搖影,映得那人神色不定,那人似笑非笑,“做個姬妾,你也願意?”
她想,人呀,怎麼不都是過一輩子呢?
事事如意自然好啊,但這世上又有誰能事事如意呢?
度日如年也是要過一輩子呀!
小七點了頭。
那便得過且過吧,隻盼著這一輩子短些才好。
那人低咳數聲,少頃問道,“既願意,為何還哭?”
她忙抬袖抹了眼淚。
才抹了一把,另一汪的淚又滾了下來,好似那就是兩口泉眼,抹也抹不乾淨,哭也哭不完。
怎麼就有那麼多的眼淚呐,她不知道。
那人神情淡漠,口氣疏離,“我不喜歡看人哭。”
小七掩著麵不敢再哭,“公子不生氣,我不哭了,不哭了......”
聽見那人說,“你不必做姬妾,但也永遠不會有任何名分。”
那大抵與一個禁臠也沒有什麼區彆罷?
寬大的袍袖下看不見她雙眸通紅,臉如紙白。她遲遲也不肯落下袖子,就那麼掩耳盜鈴地掩住自己的悲慟哀絕。
但不做姬妾,總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