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不敢!”大胖小子跟泥鰍似的在方群手裡滑來滑去,他急出了一腦門汗,嘴裡忍不住抱怨起來,“趙大哥你來接把手吧!我真的……哎呀!要掉了掉了掉了!這我妹妹抱在手裡安安靜靜的,怎麼他跟個胖泥鰍似的停不下來!”
趙敢走過去把孩子接到自己手裡,吐槽了一句“噫,泥鰍就泥鰍了!怎麼還胖泥鰍上了!你給我小心點哦,這可是小將軍的義子,是小將軍的乾兒子!”
“哼,那也沒有我妹妹可愛!”方群終於把一個大麻煩脫手出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甩著手抱怨起來,“我妹妹抱在手裡可是乖乖巧巧香香軟軟的。哪裡像這個小潑猴,恨不得轉成個經緯儀了。”
“嘿!你還嫌棄上了!你看我家這小子拳頭邦邦硬,以後可不是當兵的料嗎?要我說還是活潑點好,活潑點以後能成大事。”
我看著他們鬥嘴,笑了一陣子。轉頭扶著廖清河慢慢走下車“義父放心,我們在北川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了縱使恪己大人沒辦法回來,我也可以在北川和京城之間暢通無阻,等過一年我再單獨回來看您就是了。”
“彆老想著我,等再過一年三年便到了,屆時你們完婚後,你應該多想著怎麼幫北川侯擴充子嗣,皇室血脈延續這才是頭等大事。”廖清河諄諄教誨,聽得我又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無奈,“你們不要總覺得自己年輕,皇室血脈延續乃是天下大事,不能總是一拖再拖。”
我無奈地答應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義父。”
“子德在北川,公道和季嶽在嶺南,萬幸我學生眾多,總還有些能幫得上你們的。眼下等將你們送去北川後,老臣還要和臨淄王商議嶺南之事。”
周恪法點點頭,拱手一拜“嶺南雖然偏僻遼遠,幸而公道與季嶽兩人早在探查清楚當地情況,加上南人雖然剽悍,卻不成氣候,與北麵十八部落匈奴相比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對手。眼下皇兄的境況還是要更加危急。”
我歎了一口氣“一個往南,一個向北,要不然是酷熱潮濕之地,要不然是苦寒破敗之地,都是倒黴蛋,何必在這裡互相比來比去呢?”
周恪法難得笑了笑,也不知是出於自嘲還是確實被我這個不招笑的笑話逗樂了“皇兄的賀禮我就收下了,勞煩許大人替我謝謝皇兄。此去嶺南便更難再見,山高路遠,縱使是信件也要走個月。不過歸期雖無定,與君心意同,總歸會有再見的一天的。”
我點點頭“我會轉告恪己大人的……不過話說,恪己大人的賀禮到底是什麼?真的不能告訴我嗎?他也是你也是,怎麼一個個都神神秘秘的?”
周恪法臉上難得露出些孩子氣的洋洋得意“這個嘛……既然許大人和家妻之間可以有些小秘密,我和皇兄之間有些小秘密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我被堵了一下,上下打量著他哼哼唧唧“神神秘秘的,我回去問大人去!”
周恪法笑眯眯地對我擺擺手,一副慢走不送的表情。等到我轉頭準備上車的時候,忽而聽到背後傳來周恪法的聲音“皇兄就拜托你了,皇嫂。”
我轉過頭,就看到他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擺擺手。
我挑了挑眉“我家遊蓮也多多拜托王爺照顧了。”
等到上了車,便看著楊雲行眼睛上蒙著紗布對我笑“嫂嫂說得好有意思。六殿下這是承認了嫂嫂的意思呢。”
我心情很是不錯,語氣裡還要裝模作樣“我可不需要他承認呢。反正恪己大人都認了,木已成舟,我這個嫂嫂他再不滿意也得認。”
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掀開簾子,朝著遊蓮努力揮揮手,心裡難免有些悵然——等下一次,即使我還可以回來,遊蓮大概也已經去嶺南了。雖然安慰她的時候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然而當我真正開始麵對自己的時候,我又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雲行,你說我們什麼時候還可以再見呢?”
“大約七年後吧。”我本以為楊雲行不會理我,然而卻不想他居然認認真真地回答了我這個無意義的問句。
“七年後,怎麼會這麼準確呢?”我扭頭笑著打趣他,轉而又對路邊的遊蓮和廖清河揮手。
“嫂嫂不要忘記,我可是有預知能力的人啊。”楊雲行蒙著眼睛,端坐在馬車座位上對我笑了起來。大約是終於要和周恪己相見了,我能感覺楊雲行的心情很好。
隨著前麵趙敢趕車的聲音,馬車很快也動了起來,我、楊雲行和他的師父、趙敢夫妻和唐雲忠那個三歲的小義子,汪月檀、王書言,便浩浩蕩蕩地又踏上了回北川的路。遊蓮墊著腳朝我揮手,就和上一次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我一邊對著越來越遙遠的幾人揮手,一邊不以為意地小聲嘀咕著“七年啊……那時候我才三十歲而立之年,想起來也沒有那麼遙遠。真是好時候啊,倘若真的隻需要七年就能見到,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