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風帶著絲絲涼意,但篝火旁的所有人仿佛都感覺不到這種涼意,人們隻在熱烈歡慶著蠻族這一盛日,肆意喝著青陽的烈酒。
大君呂嵩這時已回到了金帳裡。
如果大君在場的話,想來在他那雙充斥著白翳的眸子注視下,在篝火廣場的很多人肯定都會感覺到拘謹跟約束,直到呂嵩的身影消失後,人們才將這次羊羔節的氣氛推到最高潮。
陸澤將盤子裡最後一點烤肉消滅掉。
羊羔節的很多食物,在陸澤看來其實並沒有英氏夫人的手藝好,蠻族歡慶的節日其實也就是在享受周遭的歡慶氛圍。
圓月已完全的升騰在了夜空之上。
陸澤轉頭看向蘇瑪
“我們走吧。”
後者相當雀躍的點頭。
其實自從來到北都城後,蘇瑪就想要去看看她的族人們,幾十萬的真顏人,如今就剩下來了七萬人的婦孺跟兒童。
如果不是呂嵩之前在金帳內強硬的將這些人給留下,恐怕真顏部剩下來的這些人都要被分配到各大家族以及大汗王的麾下充當奴隸,去挖礦跟開荒。
不久後,陸澤帶著蘇瑪緩緩起身。
而這時的鐵顏鐵葉兄弟注意到了自家主子的離席,兄弟二人雖說喝了不少酒,可身為伴當的他們也都在克製飲酒,否則早就跟前幾年一樣,一上來便喝得酩酊大醉。
陸澤對趕來的鐵家兄弟直接揮了揮手
“不用跟著。”
“你們留在這邊喝酒吃肉就行。”
陸澤騎上了馬,對著馬下的蘇瑪伸出手,兩個共騎一馬朝著北都城東城門的方向而去,在廣場的除卻鐵家兄弟之外,還有其他人注意到了陸澤的離席,隻是這些人還以為是世子殿下酒後要做些什麼事情。
夜裡的風,漸漸變大。
蘇瑪坐在陸澤身前,她的臉上掛著抹難以掩飾的笑容,雖然啞女並不會說話,可種種神態已經體現出來了她如今的心情。
北都城很大,雖然比不上東陸的重鎮大城,可也住著幾十萬人。
在陸澤她們來到條僻靜的小道之時,馬匹的速度放緩,這時候的蘇瑪無意地扭過頭,她的身體忽然僵住。
因為,有黑衣的小隊騎兵悄悄地立馬在他們身前。
這隊騎兵是從巷口的側麵出現的,好似是憑空從陰影當中冒出來一樣,馬背上沉默的武士們披著黑色的鐵鎧,帶著頭盔,威嚴而魁偉。
這些人,清一色的全都蒙著臉。
瞬間,不詳的感覺籠罩在了蘇瑪的心頭。
她轉頭看著陸澤,他的臉頰上神色依舊格外平靜,陸澤隻是默然注視著不遠處緩慢朝著他們在靠近的二十餘騎兵,這些人手裡拎著纖薄修長的馬刀,黑夜當中泛著清冷的弧光。
蠻族一年一度的羊羔節。
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敢有人在這個節日,在北都城裡,對世子動手。
陸澤低聲在蘇瑪耳邊道
“彆怕。”
“抓緊韁繩。”
陸澤身下駿馬當即發出律律叫聲,隨後朝著東邊巷口疾馳而去。
背後的蹄聲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這些人追得卻不緊不慢,並沒有著急,好似捕食的猛獸追著羊群,在往自己想要進食的地方在趕著走一樣。
嘯聲刺耳。
羽箭從兩個人身邊劃過。
蘇瑪輕咬貝齒,她的眸子裡滿是自責之色。
陸澤駕馭著身下這匹馬,是由大君親自挑選的極西駿馬‘追颯’。
這匹馬的純血程度甚至還要勝過大王子呂守愚那匹,唯一的缺點是這匹黑馬還沒有成年,如今還載著陸澤跟蘇瑪兩個人,所以根本就甩不開身後的騎兵。
恰在這時候,前方忽然有著火光閃爍。
那是在北都城裡夜間巡邏的兵士,哪怕今天是家家團聚的羊羔節,但北都城內部的巡邏依舊進行。
這一隊值守的兵士衣著青灰色革甲,是木亥陽將軍的人馬。
而蘇瑪在見到巡查兵士後,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陸澤卻低聲提醒她
“那是假扮的。”
這裡的馬蹄聲震震。
可東邊的那夥巡查兵士,卻沒有絲毫要高聲盤查的意思。
蘇瑪臉色變得煞白。
陸澤直接將左手腕上係著的白色豹尾拽下,交給了蘇瑪,告訴她待會直接騎著馬一路向東,到東城門去找救兵來。
馬背上,蘇瑪眼裡噙著淚水,她死死地摟住陸澤,可是陸澤卻用力地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了她的手。
蘇瑪拚命地在搖著頭。
她深深的知道刻在心頭的孤獨,比死都要可怕。
她不怕死,可是她害怕被拋下。
陸澤的臉上卻透出一股嚴肅,甚至有著難以抗拒的威嚴
“你留下,我們都得死。”
“聽我的,騎著馬,一路往東走。”
片刻之後,駿馬追颯終於是跟對麵那十餘人的巡邏隊伍碰上。
陸澤將馬背上的彎刀出鞘,用銳利的刀鋒替蘇瑪砍出來了條通過的道路,這群人的關注重點全部放在陸澤身上,如今似乎看出來了陸澤在保護蘇瑪,當然樂得見到這種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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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將身體落在馬的左側。
——噗!
他豎刀下劈,將前方的絆馬索給砍斷。
在同一時間,身後羽箭出弓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