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生辰過後,魏枝有了字,是赫連鉞親自賜的。
新棠,魏新棠。
二十歲生辰過後,魏枝和赫連鉞又紛紛忙碌了起來。
雖然這幾年,同蠻人的戰爭逐漸停歇,但無論是魏枝,還是赫連鉞,每日依舊是忙碌的。
赫連鉞在北疆已經待了十年,這十年時間,足夠他從一個眾人不服的瘦弱皇子,打服軍中不服他的將領,成功成為軍中的領頭人。
在溫先生的教導下,赫連鉞逐漸展露出在軍事上的鋒芒。
這一年,被蠻人稱為北疆孤狼的赫連鉞,僅僅二十五歲。
同年,魏枝也不過二十歲左右。
而魏枝,除了協助赫連鉞管理軍中事宜之後,受了溫先生和老軍醫的影響,開始對民生這一塊,有所關注。
北疆氣候太過惡劣,幾乎漫山遍野的都是荒石和野草,很難看見農作物的影子。
這裡的人們幾乎靠飼養牲畜,同來這裡做生意的商戶交換糧食,養活自己和全家人。
但牛羊都是活物,難以運輸到內地繁華的地方去售賣,往往售價也很便宜。
且每一年冬天,因為氣候太過嚴寒,凍死的人家戶不在少數。
魏枝曾親眼去看過一戶人家被硬生生凍死在冬天的殘酷景象,那一幕,讓他心臟無端揪疼起來。
他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才對。
有一日,魏枝碰巧撞見老軍醫帶著藥童,外出去采藥。
背著一個空的背簍出去,結果回來時,裡麵裝了許多珍稀藥草。
魏枝心中猛然一跳,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既然這北疆的環境太過惡劣,種不出糧食,那為何不試試種植藥材?
牲畜難以運輸到內地售賣,但藥材不一樣,製好之後,保存時間周期長,且需求量大。
且有一些藥材,比糧食作物還要不挑生長環境,越是惡劣的環境反而越是容易培育出來。
但這也僅僅是魏枝的一個設想而已,想法是有了,但他也會覺得,這像是一個空想,很難去實現。
魏枝當時想了幾日,滿腦子裡都是這件事,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萬事開頭難,魏枝就難在了這第一步,他沒有自己做過這麼大的一件事,心中的顧慮實在多,便沒有給彆人說過這個想法。
害怕自己失敗,害怕讓彆人白白期待,害怕胡亂折騰一遭,最後到頭來,什麼都沒剩下。
他隻走神了兩日,這般神思不屬的模樣,被赫連鉞看在眼底,而後在晚上,沒費什麼勁,就逼問出了原委。
赫連鉞當時,隻是對魏枝說,讓他想做什麼,便去做,一切後果,都由他來承擔。
有赫連鉞的支持,魏枝第二天精神飽滿,天還未亮,就想出門去。
結果剛下床,一個腿軟,整個人坐在地上,尾椎骨處傳來酸澀的感覺。
看樣子,估計今日是出不去了。
後麵,魏枝便帶著老軍醫,一同去探查北疆的氣候情況,研究適合種植的藥材。
赫連鉞偶爾有空,也會跟著一起。
認真傾聽他人意見的魏枝,身上已經有了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氣勢。
右臉的傷痕被豔麗的海棠花代替了,樣貌變得更招人顯眼,但同他人談事時,身上的氣勢已經足夠壓製住那一抹豔色。
敲敲打打,終於敲定了幾種難以種植,但需求用量大的藥材。
魏枝他們劃分出了一大片區域,開始進行藥材的試種。
期間,還意外的在研究荒原環境的時候,找到一種耐寒的黑色圓球。
黑色圓球燒熟之後,可以直接食用,且飽腹感很強。
就是目前還不知道它的繁衍方式究竟是怎樣的。
魏枝也讓人將東西派發下去,讓村民們自己試種,他一個人的力量很渺小,但也許,這樣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魏枝和赫連鉞,在北疆做了很多事,但有一些東西,都還需要時間。
試種的藥田出了些結果,有好有壞,東西能種淡,但種出來的品質不是特彆好,還需要一步一步去查找原因。
黑色圓球的種植方式,還真被人誤打誤撞的弄了出來,魏枝後麵也弄了一塊田出來,專門試種這個東西。
為了更抗寒,赫連鉞帶著人,嘗試將羊毛塞到衣物的內襯中,讓衣物更保暖。
沉寂許久的北疆,開始熱鬨起來,哪怕是寒冷的冬日,在白雪皚皚的荒原上,也看見一群又一群的人,在熱火朝天的乾著活。
很多事情,都還隻是開了個頭,還未得出最後的結果,但魏枝他們,就要走了。
消息來得很突然,在初秋的時候,京中傳來消息,陛下病重,召集所有皇子回京。
本來最近,赫連鉞同魏枝在開始籌備婚事,準備在初雪時,事情不太忙的時候,辦一場專屬於他二人的成親禮。
那日在雪地中對魏枝說的話,赫連鉞一直記得。
哪怕魏枝是男子,他也要給他一場轟轟烈烈的成親儀式。
十裡紅妝,滿城紅綢,在一城百姓麵前,同魏枝同穿紅色婚服,並肩在雪下一同前行,待雪落滿肩頭,雙方一齊向天地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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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染霜雪,餘生共白頭。
所有一切,幾乎已經準備好,就待初雪到來。
可惜啊,可惜。
萬事終究還是差那麼一步。
無論是赫連鉞,還是魏枝,都以為,往後的日子,會像現在這樣平淡幸福。
可惜世事無常,一同穿著婚服,在雪中共白首的約定,終究還是未能完成。
京中詔書,十萬裡加急,跑死了幾匹馬,才送到赫連鉞的手中。
與此一起到來的,還有赫連鉞母妃的信函。
赫連鉞隻看了一眼,便將那信函撕毀,眼中怒氣橫生。
那是一封求救信。
京中如今局勢緊張,朝中暗潮湧動,現在這個時間段回去,幾乎都是去給那皇位做陪襯的白骨。
軍師們知道回去代表著什麼,赫連鉞自己也知道。
他本可以就在北疆,帶著魏枝,過自己平淡的日子。
不用參與到那殘酷的皇位之爭中。
可無論如何,來信求救的人,是他母妃。
那個女人縱然讓赫連鉞對她很失望,但無論如何,她終歸是赫連鉞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