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豬蹄格外特彆,因為這是他自己親手挑選、醃製和烤製的。趙愛民把豬蹄從火堆上稍微移開,觀察著它們的表麵。烤得恰到好處的豬蹄,外皮焦脆,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香氣,而肉質內部則保持著豐富的汁水,恰如其分的軟糯。每一次烤豬蹄,他都會不自覺地給自己設定一個目標,那就是要做到最好——不多不少,剛剛好。
“差不多了,”趙愛民低聲自語道,他伸手拿起旁邊的刷子,蘸上提前調好的醬料,細致地在豬蹄表麵塗抹一層。這些醬料是他自己調配的,包含了五香、甜味和少許的辣椒粉,獨特的配比令整個院子瞬間彌漫開來一種誘人的香氣。每一刷的動作都充滿了小心翼翼和專注,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才不會讓這段經曆變得草率。
他站在火堆旁,眼神始終緊盯著豬蹄,每次刷過醬料,他都會微微側頭,輕輕地吹一口氣,確保炭火不會過於猛烈,以免烤焦。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沉浸式的狀態,時間仿佛也在這一刻靜止,四合院內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模糊,隻剩下他和火堆、豬蹄之間的默契。
每當豬蹄完成最後的烤製,他都會將它們擺放在一旁的木桌上,然後用刀切開,露出裡麵那白皙而多汁的肉。趙愛民喜歡在切肉的那一瞬間,看到肉的紋理和脂肪的細膩交織在一起。那是一種完美的呈現,宛如藝術品一般。他輕輕咬上一口,熱氣撲麵而來,鮮美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帶著一點微微的辣意,酸甜的醬料和香料的味道交織著,肉質柔嫩而不膩。
他一邊細細品味著,一邊腦海裡浮現出自己和爺爺一起在院子裡烤肉的情景。那時的自己,什麼也不懂,隻知道爺爺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神聖,那些點點滴滴的記憶在他的心裡漸漸生根發芽。
趙愛民喜歡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獨自享受著這份寧靜。雖然這裡的生活簡單且孤獨,但他從未感到過孤單。每當吃到自己親手做的食物,心裡便湧上一股滿足感,這是一種無可替代的幸福。四合院的氛圍,院中的老槐樹,每一片飄落的葉子,都與這些豬蹄和過去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人感到溫暖而滿足。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走到院子的一角,輕輕把剩下的豬蹄切成小塊,放進旁邊的竹籃裡,準備給鄰裡的老張送去。老張是個和藹的老人,每次他做飯,總喜歡分給老張一些,作為對他長期照料的回報。趙愛民不說什麼,但老張每次收到這些豬蹄,總會誇獎幾句,趙愛民也總是微微一笑。
趙愛民端坐在院中的木椅上,木椅被歲月磨得發亮,仿佛經曆了無數次他坐在那裡沉思、吃飯和偶爾的歎息。四合院裡的光線已經完全暗淡下來,隻有院外樹影婆娑,偶爾幾片枯葉被夜風吹起,劃破空氣,輕輕落在院中那條彎曲的小路上。火堆旁的炭火依舊溫熱,散發著餘溫,紅紅的火光映在趙愛民的臉上,仿佛讓他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溫柔。
他看著那些烤得剛剛好、表皮焦香的豬蹄,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仿佛是對這場等待已久的美味的最後敬意。豬蹄的醬汁已經滲透到肉質的每一寸,金黃的外皮上粘著一層薄薄的糖色,微微發亮,誘人得讓人直咽口水。他忍不住用手指試探著豬蹄的溫度,感受著那份從炭火中散發出來的熱量,慢慢地心情也隨著這股熱氣升騰起來。
他輕輕咳了一聲,心中突然有些猶豫。這種美好的食物,他是獨自一人享用,還是與彆人共享呢?老張早上來過一次,聽他說著院子裡的趣事,趙愛民本打算邀請他晚上再來一起吃的,可惜老張提起有個老朋友來了,便提前離開了。趙愛民對老張的關心總是顯得有些猶豫——他不善言辭,也不喜歡在彆人麵前表現得太多熱情。畢竟,平時除非是必要,否則他總是一個人,習慣了這份寧靜。
他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端坐著,心裡漸漸醞釀起一種特彆的情緒。這種情緒有些複雜,有些微妙,就像是對獨自一人品味食物的期待,又像是一種深藏在心底的孤獨感。趙愛民自認為自己是個不怎麼多話的人,院子裡的每一寸土地都熟悉得無法再熟悉,而每次自己在廚房忙碌時,他就覺得整個人都被一種獨立的氣息包圍。每一次做飯,他仿佛都與自己對話,沉浸在這片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吃吧,反正沒人來。"他低聲自言自語,語氣帶著一種釋然的味道。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傳出院門外。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輕輕撩開一塊豬蹄的外皮,感受到熱氣從裡麵傳出來。豬蹄的表麵酥脆,但肉質依舊保持著鮮嫩的口感,趙愛民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肉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散開,仿佛是一場久違的記憶的複蘇。他閉上眼睛,慢慢品味著,覺得自己仿佛已經回到了那些充滿歡聲笑語的往日歲月。
豬蹄的香味讓他不禁想起小時候的許多時光。那時的他,整天跑來跑去,腳步輕盈,總是跑得比風還快。每當吃到爺爺做的豬蹄時,他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心裡想著隻有等著那一瞬間,才能大快朵頤。爺爺的手藝比誰都好,每一口豬蹄都帶著滿滿的情感和溫暖,而現在,那份情感已經成為了一種深深的懷念,漸漸成為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趙愛民將豬蹄放下,伸手端起旁邊的酒杯,微微晃動,酒液泛起漣漪。酒香撲鼻,帶著一絲清新的氣息,他輕輕抿了一口,酒精的熱流慢慢蔓延到胃裡,身心都變得溫暖。酒勁不重,但那股溫潤感卻足以讓他心境放鬆,感到一陣輕鬆和安慰。酒與肉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趙愛民知道,在這一刻,他已與這片四合院、這鍋火、這烤肉、這酒完全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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