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池走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解剖室。顧硯清則是去了蕭浩南的辦公室與之閒聊了會。
太陽漸漸退去它的熱,餘光也變得溫和,不似正午時的刺目。天際雪白的雲此刻被豔麗的油彩塗抹著,橙紅裡帶著微黃。
顧硯清驅車離開警局時已是下午五點多,正值黃昏時分。在途經一家花店時,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花店玻璃窗內那株向日葵開的極好,花瓣顏色金黃,形狀飽滿。
顧硯清將車停在花店前的路邊,降下車窗欣賞著這株向日葵,腦海裡不期然的想起了顧硯歡。也不知這丫頭今天怎麼樣?
彼時的顧硯歡正坐在在陽台的蛋椅處,雙腳交疊放在蛋椅前的矮桌上,圓潤的腳趾還時不時的前後活動。右手邊還放置著一個圓凳,圓凳上放著一個裝著葡萄的果盤和一壺果茶。而顧硯歡此刻正抱著平板看著古裝劇,興許是看到了點上,暗歎一句“麝香出征,寸草不生。就連嬛嬛也沒逃過啊……”
“可是事實證明,麝香不一定會導致孕婦流產。陰虛或者體質較弱的人,使用不當可能會導致不孕。但是肥胖的人群適當使用反而有助於懷孕。”
清淡低沉的男人聲音自身後傳來,顧硯歡猛的回頭,就見顧硯清嘴角含笑的站在身後,顧硯歡頓覺尷尬,把放在矮桌上的腳拿下,然後端坐好。一副斯文嫻靜的模樣。
顧硯清回到彆墅來到陽台就看到了先前的這幕景象。橙黃的天際下,白色蛋椅裡窩著少女,少女瘦削白皙的雙腳閒適的放在矮桌上。正當顧硯清看著那腳踝覺得缺了點什麼的時候,蛋椅裡的人看到電視劇裡的一個妃子因為麝香而流產後發出哀歎。顧硯清看不下去好意提醒了一番……
女人歇斯底裡的哭聲自平板傳出,在這陽台、隻有兩人的陽台顯得尤為的大。顧硯歡把視頻退出,睨了眼顧硯清,清了清嗓子“這個電視劇很好看,叫《甄嬛傳》,你沒事可以觀摩觀摩。”
顧硯歡話音剛落就想把自己的嘴巴用針給縫上,她一定是腦子被嬛嬛的哭聲給哭傻了,居然讓顧硯清沒事也看看這電視劇。
顧硯清有過一瞬間的愕然,似乎沒有想到顧硯歡會說這番話。輕笑一聲,說了句“好的。”
顧硯歡聽後抬眸看向顧硯清,他的那雙眸像溪水般澄澈,她看到在這雙眸裡小小的自己。
顧硯清拿起一顆葡萄,剝去外皮,在入口的一瞬間,眉輕微皺了一下繼而又舒展開來。喉結伴隨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顧硯歡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顧硯清的喉結部位。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於露骨,顧硯清察覺到了,再次看向她,眼裡有著一絲探究的意味。顧硯歡艱難的彆開眼,看著遠處天邊的火燒雲,心卻也像這火燒雲般躁動。都說女色惑人,原來這樣的話用在男人身上也是合適的。
顧硯清看著顧硯歡沉靜的側顏,想到了今天回來時在那家花店看到的向日葵,眼前的她不就像那株向日葵嗎?周身沐浴在溫暖之下……
男人的目光有點讓顧硯歡緊張,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手心裡也漸漸有了一絲汗意。有一種名為曖昧的情調在空氣裡蔓延,顧硯歡終是忍受不了這樣帶著曖昧的寂靜,開口打破這樣的局麵“聽顧媽媽說,你今天去了警局?案子解決了?”
“解決了,是自殺。”顧硯清邊說邊走向矮桌處,倚坐在桌邊,側臉看著遠處的風景。
顧硯清的這句話倒是讓顧硯歡很感興趣了,難道西寧的法醫就這麼的水?連個自殺與他殺都判斷不出來?居然還要顧硯清出馬。
“因為之前他們在現場沒有找到彈頭、彈著點及死者的倒地姿勢存在疑問,所以案子陷入了僵局。”顧硯清說這話時雙眸依舊看著遠處,神情姿態和之前彆無二致。
顧硯歡聽後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顧硯清才轉過頭來看著顧硯歡,思忖了一會緩緩說道“你對於你馬上進入大學要學的專業有過了解嗎?”
顧硯清的問題讓顧硯歡沉默了,於她而言,對這個專業的了解啟蒙階段是顧硯清上本科時的那本《法醫病理學》教科書,之後她自己也陸陸續續的看了一點,可以說她是了解的,但她不知在顧硯清口裡的了解是怎麼樣子的。
對於顧硯歡的沉默,顧硯清並未惱火或是瞧不起,相反他很欣賞,至少這個丫頭在彆人問出問題時,她不是不經大腦思考就立馬回答的。
須臾,顧硯歡微笑著看向顧硯清“了解但又不徹底。隻能說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還晃不起來。”
“很不錯的回答。”顧硯清同樣眼裡帶著笑看著顧硯歡。
顧硯歡聳了聳肩,然後側身拿起一顆葡萄遞給顧硯清,“我對於法醫學的了解開始是你上大學時的那本《法醫病理學》,小時候你也給我讀了不少。現在回想還是很有意思。”
顧硯清好看的眉微挑,“是啊,人家小姑娘都是纏著讀《安徒生童話》,你倒好,一天到晚要聽這些。”話語裡不難聽出揶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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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教授,小時候聽你講了這麼多,可是你從來都沒給我講過這門專業該怎麼去學呢?授業不精啊……”
顧硯清把手裡的葡萄放在桌上,雙手環胸,打量著坐在蛋椅裡眼裡狡黠的人,心想真是一隻小狐狸,早就把陷阱挖好了,就等著人往裡麵跳呢。突然覺的往後的日子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不知這小狐狸在得知自己將要帶她的專業課,她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呢?可顧硯清想了想還是算了,也不差這點時間,等她開學的吧。
可還是要略微收拾一下,不然她日後定不會尊師重道的!
“好,那我就給你講一講。顧硯歡同學你聽好了,法醫學作為一門建立在醫學基礎以及其他自然科學基礎上的、具有獨立研究領域和檢驗技術的科學體係。所以它和基礎醫學、臨床醫學的基礎理論及基礎技術是離不開的。說的直白點,這些是學好法醫學的重要前提條件。與法醫學密切相關的基礎醫學有人體解剖與組織胚胎學、病理學與病理生理學、人體生理學、醫學生物化學、醫學遺傳學、人體免疫學和藥理等。”
顧硯歡是越聽臉色越難看,眉頭緊皺。她甚至在懷疑顧硯清此刻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聽的很清楚,剛才顧硯清說的這一大堆這個學那個學好像還都是基礎醫學裡的。那也就意味著臨床醫學裡也會有與之相關的各種學了?
顧硯清在說完基礎醫學後細細的觀察顧硯歡的神情,看來她是被自己的這番話給嚇到了。
顧硯歡端起身邊的茶杯輕喝一口壓壓驚,隨後就像壯士斷腕一樣問道“那臨床醫學裡的呢?”
“你確定你要知道?”有一刹那,顧硯清的眼裡有過一絲心疼。學醫本就難,更彆提是學法醫了。
“你講吧,我能接受。反正我都填了這個專業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顧硯歡的話裡透著認命的意味。既然她要知道,顧硯清自然也繼續說了“法醫學知識體係幾乎涉及臨床醫學的所有學科。主要是內科學、外科學、婦產科學、兒科學、皮膚科學、眼科學、口腔科學、耳鼻喉科學、精神病學等。其中內科學是臨床各學科的基礎。”
顧硯歡聽後騰的從蛋椅裡站起,目光哀怨的看著顧硯清,“顧硯清,你沒有人告訴你,你很讓人討厭!讓你說你就跟倒豆子一樣,全給倒出來了!”
這番控訴讓顧硯清是哭笑不得,這狐狸倒打一耙的本事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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