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淺笑的和善可親,可鳳萊茵記得,害死自己弟弟的那個姨娘,也經常露出這樣的笑容。
雖然後來花了大力氣,將那賤人找回來挫骨揚灰,可失去的雙生弟弟就是失去了。
記憶中的那個人,和眼前人,在這一刻恍然重合為一人。
鳳萊茵下意識捏緊了袖子裡的紙條,決定豁出去做了這個局。
“抱歉,我這屋子小,已經坐了三位妹妹,不知兩位姑娘找我何事?”
上官淺絲毫不在意被擋在門外這事,甚至笑的更燦爛了幾分。
“是我打擾了,也沒什麼大事,隻是與南衣姐姐閒聊,說起那日喝了鳳小姐你的茶還未還禮,便想說請你到我房裡去,嘗嘗我從家鄉帶來的醬花茶,幾位姑娘都在,不如一起同來熱鬨熱鬨?”
當誰聽不出來似的,上官淺這話說的根本不誠心,尤其在這個節骨上,你拽著一個木牌新娘來請一個金牌新娘喝茶。
換了誰聽見這話,都會覺得要出事。
偏鳳萊茵手拿把掐,非要以身入局不可。
“她們就算了吧,上官姑娘喝的是我的茶,請客還禮也該還我才是。”
鳳萊茵剛要跟著她們走,就聽薑離離起身說“不知上官姑娘,可否容我也討一杯茶喝?
我是個愛茶的,可惜見識淺薄,這兩日的點茶,煎茶都是頭回喝,這會子聽上官姑娘提起家鄉老茶,就勾起了饞蟲,姑娘彆見怪。”
鳳萊茵借著牽手的動作,在薑離離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但換來的卻是一個帶著解脫之意的微笑,頓時心中警鈴大作,更牽著她不敢撒手了。
於是三人行,變成了四人,被莫名扔在鳳萊茵房裡的倆傻姑娘,商量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上官淺的房間在樓上。
說來也是有趣,十位新娘裡,唯有上官淺和雲為衫兩位姑娘能不用丫鬟就不用,是以她二人的房間少有人進去過。
今日能得這個榮幸,還是托了金牌新娘的福。
黃昏逃了,剩下夜色苦苦掙紮。
鳳萊茵臨進屋前,故意往女客院落最高的那座閣樓看了一眼,昂起頭,挺起胸,像一個要打勝仗的將軍,雄赳赳氣昂昂的奔赴戰場。
一進屋子,便能聞到熏香的味道。
薑姑娘當即誇了兩句,但鳳萊茵已經聞出來了,這不就是無鋒曾經逼迫外祖家調製出來的‘秋纏綿’嘛。
姑蘇的劉氏上色香鋪,是鳳萊茵的外祖家,若非曾被無鋒挾持過一家老小,鳳萊茵也狠不下這個心,前路迢迢把自己送到宮門這個火坑來。
聞過這個秋纏綿,再喝一杯泡過阿芙蓉花汁的茶水,便可以使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毒。
且用兩種不相乾的東西,下這種混毒的手法隱秘,不容易查到。
因為是慢性寒毒,所以不會當場發作起來,起先隻是夢魘,神誌不清胡言亂語,很像是得了癔症的症狀。
過了一兩日,還會惡心嘔吐食不下咽,同時五臟六腑被惡寒侵蝕,不僅極難解毒,就算解了毒,身體的寒症也作下了。
對於一個未婚未育的姑娘,這樣的寒症,足以毀掉後半生的幸福。
鳳萊茵自認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可也見不得一條無辜的性命,因為自己家一時軟弱造下的冤孽,就白白斷送掉。
一雙手看似輕柔的搭在薑離離手上,實則薑離離使勁都掙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