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鬱鬱不得歡！
他輕輕的走到她身邊蹲下，看著石碑上的名字漸漸被白雪層層覆蓋，字體快要被雪花淹沒，他輕輕將積雪掃去，看著上麵的名字，聲音低柔溫和。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見麵，你好，天陵，我是你莫言舅舅……”
“這是你媽媽，聽說剛出生的寶寶都是這人世間最美好，最善良純潔，媽媽也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你一定不會怪她是不是？”
“她很想你，每天每天都在想你，隻是一直不知道你在這裡，她剛剛知道就來看你了，你開心嗎？”
莫言偏頭看向秦歡，見她一張麵容如這些飄落的雪花一樣白淨，隻是那雙明媚美麗的眼眸此時此刻像是被注滿了死水，眼眸通往了內心深處，瞳孔反應著哀傷和死寂，好像將她的靈魂一同埋葬在這座石碑裡。
“阿言……”
莫言一愣，隻因她的聲音太過生硬艱澀，似乎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聲音，而聲音仿佛被火燙過一樣，沙啞的瘮人。
莫言輕攥著她冰冷的手，手背已經覆了一層雪花，“嗯？”
“你知道嗎？剛出生的小孩渾身都是紅彤彤的，皮膚也是皺巴巴的，他那麼小的一團，我還沒來得及見他一麵，他還沒來得及看我，看看這個世界就永遠的離開了我，而我，這麼多年卻一直不知道，不知道他從一出生就永遠的離開了我……”
莫言完全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她，好像在任何語言都太過渺小，也太過無能為力。
她的痛，她的遭遇，無人能代替，無人能感受。
秦歡的雙目仿佛被蒙上了層層陰鬱的烏雲，眼眸中的光彩奪目早已枯萎死去。
“誰在那裡？”
莫言回身去看，原來是兩個巡邏的人，打著手電筒走了過來，看見這個時間這裡還有人還挺驚訝的。
“這都幾點了，你們怎麼還在墓地？”
“趕快走吧，馬上就要鎖門了，幸好我們聽到聲響過來看看，不然就要把你們鎖在墓園裡了，我們還以為鬨鬼了，沒想到是你們，你們要是想來祭奠那就白天來，現在天都快黑了。”
“我們馬上就走……”
“你們動作快點啊……”那兩人又催促了一句才離開。
莫言握著秦歡冰冷的手，輕聲道“我們回去吧，今天太晚了……”
秦歡瞳孔劇烈一縮，看著他片刻似乎在反應他的話，然後在甩開他的手，然後緊緊抱著墓碑，也不怕冷，不怕冰，將臉緊緊的貼在毫無溫度，甚至冰冷的墓碑上。
“不，我不走，我的寶寶就在這裡，寶寶在這裡，我哪裡也不會去，我不走……”
莫言皺了皺眉，可是眼前的秦歡猶如驚弓之鳥，看著他的目光除了破碎就是警惕，不能驚到她，隻能繼續輕聲安撫。
“我們明天再來看他……”
秦歡小幅度的搖了搖頭，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好像感覺不到冷一樣，太陽下山，溫度逐漸下降，寒風瑟瑟。
“你回去吧，我留在這裡陪他，他那麼小，這裡那麼冷，那麼大，他會害怕的，我留下來陪著他，這樣他就不會怕，不會冷了……”
秦歡的雙手被凍得通紅，似乎已經有些僵硬起來，她動作緩慢的撫著雕刻的名字，聲音沙啞卻被她刻意放低，此時在這偌大寂靜又了無生息的墓地，儘顯陰森和詭異。
“不怕，媽媽留下來陪著寶寶，彆怕，媽媽會一直在這裡，不要怕，不要害怕，媽媽陪著你，守著你……”
此時的慕言看著這個樣子的秦歡，仿佛比剛把她救回來那個時候更讓他揪心，那個時候他可以用儘全力去拯救她的身體，她的傷口，還有她絕望的靈魂。
可是如今，他沒有任何把握……
真相的打擊太大，他真的擔心這一次的秦歡，再也不能僥幸的堅持下來。
“嘿，你們怎麼還沒……”巡邏了一圈的兩個男人回來見他們還沒走，頓時不樂意了。
莫言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秦歡麵無血色的臉，聽到兩人的話後才緩緩起身，將錢包拿出來隨意的抽出一疊整潔乾淨的錢來。
“不好意思，我們晚點再回去，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