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教廷所知,葡萄牙殖民者在東非的大潰敗用一瀉千裡來形容都太保守了。哪怕拋開現任總督擺爛避戰不談,曼努埃爾本人在果阿海戰後對印度的熱情就一落千丈了,於震驚之後清醒過來的葡萄牙宮廷上下都一致認為穆斯林的實力被遠遠低估了,在印度發的橫財隻是過眼雲煙。
自認為上承天命的曼努埃爾經過思考認為——天主是在用這種方式提醒他葡萄牙的使命不在於光複聖地、摧毀天方世界,而是在已知世界之外不斷地拓展基督教的神聖邊界。
強硬派軍官因而驚訝地得知阿爾貝加裡亞的請求被裡斯本批準了!他們被命令完全放棄在好望角以東的一切據點,將船隻、人員和財物儘可能多地撤到幾內亞待命,甚至部分船隻還要將槍炮彈藥全部轉交給巴西的新據點。
先乘一艘卡拉克船至蒙巴薩火速上任的侯賽因輕輕鬆鬆地就將他的轄區南擴至索法拉,並以通敵的罪名處決了被拋棄的葡萄牙傀儡、通緝基爾瓦王室其餘分支,並赦免各港口協助異教徒侵略的罪過。
如此行為正式地向斯瓦希裡海岸各邦宣告了基爾瓦蘇丹國的滅亡,自稱的“設拉子人”被真正的“設拉子人”徹底取代。葡萄牙人已經在短暫的統治中證明了這個傀儡王室卵用沒有,不是王室成員相互內鬥就是和地方勢力鬨出要屠城的矛盾,用戶體驗完全可以用差評如潮形容。
斯瓦希裡總督如實呈報了他所取得的勝利,在奏報中感謝薩法維艦隊先前的軍事行動,並簡要地闡述他的施政計劃。
經過一番探察,侯賽因決定將總督駐地定在桑給巴爾島,不僅能夠杜絕來自內陸各部落、王國的軍事威脅,並且他認為島上的本地勢力相較於已有的大港埠較弱,更方便主官施政建設。
桑給巴爾島的石城正好是一處天然良港,當地尚未完工的葡萄牙設施連同設計草圖都被順利接收。侯賽因認為葡萄牙人原來的建設計劃太小氣了,若是讓世人得知沙赫的總督在這樣的小破木堡內辦公有損威嚴。
島上的石城要修,各城邦的城堡和商棧也要繼續建,總督在報告中化身包工頭大建特建,這些城堡還要按規格一一安排二百至五百人的常備駐軍及相應的武備,以及總督直屬的一隊海軍步兵,各項加起來開支不菲。他主動為君排憂解難“法蘭克人倉皇逃竄,在各地遺留下不少可利用的物資,部分工地就連石磚等重要建材都已準備好,隻需征調本地勞工即可把他們留下的木頭城堡擴修成屬於您的宏偉堡壘。”
火器和火藥是一定得從本土輸送過去的,海軍步兵卻大可不必,他動筆批示道“我認為可以在石城擇處修建訓練場,以骨乾力量訓練津芝、印度士卒,如此可事半功倍。”
在修繕防禦工事、補充駐軍的同時,侯賽因還打算借助本地商人了解有關於內陸的情況,特彆是黃金、象牙等重要商品的有關信息,再加上奴隸和桑給巴爾島出產的香料,這四類商品的出口將會是伊屬東非的主要經濟來源。易卜拉欣則想的更遠,待薩法維在的東非的統治逐漸穩固,還可以嘗試開辟種植園,利用廉價的人力資源生產一些經濟作物。
葡萄牙殖民者的貿易壟斷政策還導致大量本地商人破產,憑借武力占據優勢地位的葡萄牙商人如今不得不和軍隊一同撤離,留下一片真空。
聽從禦用商人建議的侯賽因優先幫助駐蒙巴薩的貿易行會低價收購一批本地商船和其他商業資產,待禦用商人做好下場的準備後再正式廢除不受歡迎的貿易法令,讓東非航運起死回生。
斯瓦希裡海岸的殖民工作可稱得上是順利的開始,從海圖上看,印度洋的西半部分已經被他據為己有了——這主要得益於沿岸各邦統治者淡泊的海權意識。
那麼,葡萄牙國王會遣使與他簽署正式的和約嗎,還是說對方單方麵地認為縮回好望角就算和平了呢?如果曼努埃爾認為裡斯本是安全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暫且放下地中海和大西洋,雄獅貪婪的目光繼續向東望去,當你在審視海上貿易路線時,誰能忽略馬六甲這個關鍵樞紐?
將給斯瓦希裡總督的回複擬好送出,易卜拉欣隨後向首都的文武百官就他的想法公開征詢意見,並先召集底萬的維齊爾開小會討論。
“陛下,臣認為可以一試。”
房間內的另外三人聞言同時注視著馬哈茂德,本應持保守意見的財政維齊爾竟然主動出言支持一場橫跨萬裡的冒險,這不大尋常。
大維齊爾先看向易卜拉欣,雖然他想說些什麼,但還得先閉嘴乖乖等主上示意。
同樣有些不解的易卜拉欣先出言安撫“我的意思不是要現在再組織一支大軍進行一場持續數載的跨海遠征,隻是派遣船隊和水兵過去,僅此而已。”
大維齊爾這時插話道“既然我們的國庫總管都出言支持,無疑說明遠征完全可行,商船能運載貨物,自然就能運載士兵和官員。”
“艾哈邁德閣下,我不懂軍事,隻是鄙人有幸在底萬任職數載,充分領略了陛下的才略,臣沒有什麼好質疑的。”馬哈茂德繼續解釋道“稍稍看看地圖就能明白陛下的用意,如今我們的船隊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如此向東不僅能完全掌控印度的海貿,還可通過海路與桃花石通商,當世界上最富有的兩國開始貿易時,究竟能產生多少財富?臣對曆史略知一二,在數百年前的桃花石都城和廣府、刺桐這樣的商埠不就有數以萬計的商人來往乃至定居嗎?”
說完,大維齊爾還真要當場掰手指計算,易卜拉欣先把他晾在一邊“你說的很不錯,這是對未來最樂觀的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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