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七年三月五日。
以往每年此刻,武陽城的天氣皆已轉暖,若是正午的日頭夠大,落雪便將融化成水,溫潤的滋養著大地。
然而今年今日,武陽城的風卻依舊寒冷刺骨,地上更是沒有半點雪花。
唯有砸落在血冰之上的鮮血濺起了大捧血花!
“奪城!奪城!各部將領不惜一切代價,務必速奪城門!”
“死守城牆!大當戶呼倫所部給本王上!此戰戰損本王日後定會為各部補足,務必給本王守住陣腳!”
“城破了!敵軍逃了!族人們衝啊!”
“阿爾斯楞部,追殺敵軍!”
不吝代價的強攻三日後,聯軍終於鑿開了武陽城的城門。
各部胡賊第一時間湧入城中把守要害,並以長槍紮刺武陽城的每一寸土地以免再有死士藏在地下給予他們絕命反撲。
然而無論是基層胡賊還是巴特爾等高級將領,臉上都沒有什麼喜色,反倒是寫滿了疲憊。
兩個時辰後,呼倫率親衛而回,對巴特爾搖了搖頭“大王,城中並無死士,也無引火之物。”
“糧草、黔首、軍械,皆無。”
饒是早已猜到了這個消息,一眾將領還是忍不住輕聲一歎。
又是一座空城。
這座城,又白打了!
巴特爾沉聲道“無須遺憾。”
“現在的犧牲都是為了日後的收獲。”
“那些糧草兵刃不是消失不見了,而是被秦軍運去了後方。”
“隻待我軍大破秦軍,秦國數千座城池可任由諸位隨意擄掠,甚至是率族人生活在那溫暖的土地上!”
一個月前,聽聞巴特爾這番願景,軍中將士儘數振奮歡呼。
但現在,再聽到這番話的眾將心中卻已無甚波瀾,隻是出於尊重的右拳砸心,高聲呼道“願為大王死戰!”
聽出眾將的敷衍,巴特爾卻無能為力,隻能寄希望於阿爾斯楞部能截殺住從武陽城逃出的秦軍,多少斬獲些甲胄兵刃來提振一番士氣。
但很快,巴特爾就見阿爾斯楞率部回返,臉色難看的對巴特爾搖了搖頭道“我部沒能追上敵軍,請大王責罰。”
巴特爾目露訝異“沒能追上敵軍?”
“右穀蠡王在開什麼玩笑!”
“可是有其他秦軍出現,阻截了右穀蠡王所部?”
東胡兵馬追不上秦軍兵馬,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阿爾斯楞肅聲道“末將沒有玩笑,我部確實是沒能追上敵軍。”
“敵軍全員一人雙馬,且皆是精於策馬的勇士,其策馬的速度和翻越障礙的速度遠勝我部。”
“於武陽城北的平地處,我部遲遲無法追上敵軍。”
“於武陽城北十裡外的亂石地,我部為保馬蹄不得不減速緩行,敵軍卻還在全速前進且無一匹馬崴腳。”
“至此,末將便知這支兵馬絕非尋常士卒,為免深入敵軍埋伏,末將當即引兵回返。”
巴特爾眉頭緊鎖的發問“右穀蠡王的意思是說,這支兵馬的騎戰亦勝於我通古斯勇士?”
阿爾斯楞果斷點頭“不錯!”
“無論是這支兵馬的騎士還是戰馬,都勝於我軍!”
秦軍步戰本就遠勝於東胡兵馬,這支兵馬對戰馬的掌控竟也勝於東胡兵馬,這意味著此部全方位勝過東胡兵馬。
就算是阿爾斯楞率部追上了這支秦軍,又需要付出多大代價才能得勝?
阿爾斯楞不知前方是不是還有埋伏,但即便沒有埋伏,阿爾斯楞也不敢追了。
巴特爾心頭也浮現出幾分陰霾,肅聲發問“可知這支兵馬是誰人為將?”
阿爾斯楞毫不猶豫道“具體是誰人為將,末將不知,但末將知這支兵馬扛的乃是‘李’字將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