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看到陸高所部讓開一條通道,任由馬服尋所部走向上穀關,毛遂心頭輕歎“難怪大王竭力製衡武安君。”
“武安君並未親自出麵,一眾將領隻是因皆為武安君舊部的身份便願互信互納,聯合作亂。”
“武安君之威,太過可怖!”
毛遂料到了馬服尋可能會投敵,但毛遂卻沒想到馬服尋投的會如此快速,如此輕描淡寫!
好在馬服尋終究拖延了兩刻鐘的時間,助毛遂所部拉開了與陸高所部之間的距離,也讓毛遂所部獲得了些許喘息之機。
毛遂當即斷喝“前、後二部加速前進,速速與阿爾斯楞所部合兵,請阿爾斯楞派遣先鋒來接引本相後撤!”
“中部整軍,隨本相一同斷後!”
各部將領當即統帥著一萬五千餘代軍加速南下,毛遂則是令家兵散入中軍各處,親率一萬中軍卡住了陘道。
陸高見狀高聲呼喝“毛相乃是賢才,卻不善統兵。”
“此地極狹,毛相所部的兵力優勢亦儘淪喪,必敗無疑。”
“毛相大好才華尚未施展,何必自尋死路?”
呼喝間,陸高已令麾下將士前衝,趁著毛遂所部將士士氣動蕩之機發起衝鋒。
毛遂冷然而喝“非是本相在自尋死路,而是汝等在自掘墳墓!”
“我軍後方便是數十萬袍澤,破上穀關易如反掌。”
“若欲得活,汝等當速速放下兵刃,跪地請降!”
“將士們,殺敵!”
在毛遂家兵們兵鋒的壓迫下,毛遂所部將士饒是士氣不振,卻也手持兵刃列成陣型,如頑石般阻住了陸高所部的衝勢。
李弘見狀當即喝令“傳令全軍,高唱……”
沒等李弘說完,李牧便冷聲打斷道“等!”
李弘趕忙乖巧閉嘴。
“弩兵列陣,輪射殺敵!”
“衝陣!衝陣!”
“季叔,額是恁……啊!”
一名毛遂所部士卒刺出手中長槍,卻發現對麵敵軍竟是自己的伯父,趕忙調整長槍刺了個空。
那般不仁不義背叛華夏的大王,不值得他為其弑殺自己的伯父!
但還沒等他打聲招呼,雙眼已滿是血色的伯父卻也刺出了手中長槍,正中這名士卒身側袍澤,而後那擇人欲噬的目光又盯上了這名士卒。
眼睜睜看著與自己親如兄弟的袍澤絕望倒地,就連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這名士卒的眼睛,也紅了。
“額敬汝是額伯父不殺汝,汝卻殺額袍澤,更欲殺額?納命來!”
“敵不死便是吾等死,為得活命,殺啊!”
本是同根生的兩支兵馬原本還都心存顧忌,毛遂所部更是因不知在為誰而戰故而不願上前,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士卒戰死,鮮血滴落成冰,親情和鄉情卻已無法冷卻心頭怒火。
都是李牧帶出來的兵,誰比誰更差?
戰爭的烈度逐漸升溫,陸高所部推進的腳步被阻截,雙方將士的戰損陡然上漲!
李弘見狀當即喝令“傳令全軍,高唱……”
話沒說完,李弘下意識的看向李牧,便見李牧再度斷聲道“等!”
李弘頗有些焦急的說“還要等?”
“都尉陸高所部已陷入頹勢矣!”
此次陸高所部出城衝殺打的就是一股子氣勢。
一旦氣勢受挫,接下來迎接陸高所部的必將是一場屠殺!
李牧平靜的說“毛相所部現下之勇,乃是血勇而非智勇。”
“智勇源於心,難破難解,長盛長榮。”
“血勇源於血,不過是一鼓之力,血冷自解。”
“汝無須做些什麼,靜靜看著便是。”
“都尉陸高自知該如何破解如此局麵。”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同時挪蹭著腳步,一扭一扭的扭到了李牧身後,而後目光越過李牧的肩膀俯視戰場。
陸高策馬抵近前陣,嘶聲咆哮“給本將壓上去!”
“以本將為界,敢退者,斬!”
“弩兵聽令,無須吝惜箭矢,輪射不休!”
“將這些背叛華夏的賊子儘數斬儘殺絕!”
“不要畏懼死亡,吾等皆是在為華夏萬民而戰,在為父老鄉親而戰。”
“雖死,猶榮!!!”
麵對陸高陡然拔高的戰爭烈度,毛遂不得不高聲喝令“盾兵上前,務必抗住敵軍衝勢!”
“凡於此戰殺敵者,軍功按三倍論算,再賜錢千,田一頃!”
在雙方將領的命令下,兩軍將士的廝殺愈發激烈,已全然不顧舊日情分,隻想殺死對方!
陸高所部中後部將士緊握長槍,目光冷冽的看向前線,隨時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
毛遂所部的中後排卻開始動蕩,不時響起不滿的抱怨。
“胡賊殺了額阿翁、殺了額伯父,額恨胡賊更甚於恨秦,吾等果真要隨大王一同背叛華夏、與胡賊一起殺害鄉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