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不好!東南方起火了!我部何以與阿爾斯楞所部合兵?阿爾斯楞所部恐已深陷火海矣!”
“天,不佑我大代啊!”
“難怪馬服都尉轉眼即降,武安君定然就在此地周邊,唯有武安君方才能有如此軍略,這定是武安君放的火!”
遙望歸途升騰起的黑煙,毛遂所部一片嘩然,本就已經動蕩的士氣雪上加霜。
毛遂猛然攥緊韁繩,瞳孔劇顫“非是一處起火!”
“火勢雖雜亂卻皆能趁風勢吹向蒲陰陘!”
“此火絕非天降,而隻能是人為!”
所有起火點都在蒲陰陘的上風處,每一個起火點都在威脅蒲陰陘上的兵馬,這怎麼可能是巧合!
毛遂第一時間認為這是李牧令人放的火。
但緊接著毛遂就否決了這個猜想。
每一名天下聞名的大將都有著其顯著的特長和特點。
縱觀李牧的戎馬生涯便可見李牧皆是在以其親自訓練的精兵悍卒為棋子對敵,而不曾驅水火殺敵。
但當今天下最善驅天地偉力殺敵的將領,恰恰就在敵軍陣中。
“秦,長安君!”
喃喃著念出這個封號,毛遂嘴角發苦。
身後可能有李牧在追殺已經讓毛遂慌得一批了,身前還可能有嬴成蟜圍追堵截更是讓毛遂不知生路在何方!
他毛遂何德何能要被秦長安君和代武安君夾擊啊!
強壓下心頭驚懼,毛遂肅聲大喝“傳令全軍!”
“拋棄所有輜重車輛,全軍加速前行三裡後沿山道攀上山林,向西突圍!”
毛遂無法率軍殺穿上穀關,也自知無能鑿穿嬴成蟜的防線。
這蒲陰陘對於毛遂所部而言已是一條死路,東方固然更加安全且更便於與巴特爾合兵,但現在吹的正是西北風且風力頗大,毛遂所部若是向東逃竄,幾乎不可能跑不過火勢,隻會被大火儘數吞沒。
毛遂唯有順著那條還算緩的山道攀上山林,方才能有機會逃出升天!
聽得毛遂命令,毛遂所部將士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意動。
無須家兵們再做催促,毛遂所部將士齊齊加速湧向那條狹窄又陡峭的山路。
眼見毛遂所部麵對大火卻加速前進,李牧斷聲喝令“傳令全城守軍。”
頓了頓,李牧看了李弘一眼,還是壓下了最佳戰略,轉而開口道“高唱《采薇》!”
李弘雙眼頓時就亮了起來,雙手叉腰脖頸微揚,左嘴角還算可控的儘力下壓,右嘴角卻已完全失控的飛揚翹起,一雙眼還趕忙看向身側袍澤,那目光分明是在說此策是本將所諫!是本將所諫耶!
滿城將士沒人搭理李弘,而是在李牧的命令下扯起嗓子,引吭高歌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近萬士卒的同聲高歌刺透了戰場上的喊殺聲、壓下了驚慌失措的嘈雜,敲響了毛遂所部將士的耳膜,滲透進一眾將士的心房。
再過一個多月,就可以去采摘薇菜的新芽了,但他們不止無法回到家鄉去與家人們一起采薇,更是連采薇之前的春耕都無法參與,隻能把家中重擔儘數甩給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