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恪露出任誰都能看出來假的笑容道“不、不能吧?”
“那可是七萬餘大軍啊!”
“饒是水火無情,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便吞噬了七萬餘大軍啊!”
達賚也連聲道“是啊父王。”
“那秦長安君終究隻是偽神,而非真神,如何能在旦夕之間便拘走七萬餘將士的靈魂?”
“且呼格吉勒所部已經離開了上穀關,呼格吉勒部隻需繼續向西北方向加速行進便可離開火海。”
“兒以為絕對有大量我軍將士離開了火海。”
“隻是現在火勢太猛,前方各部無法派遣傳令兵跨越火海傳遞消息而已。”
巴特爾並不認同栗恪和達賚的寬慰。
但巴特爾心裡卻也難免生出幾分幻想。
萬一呢?
萬一他們能活下去呢!
巴特爾沉聲道“本王向長生天祈福,望我通古斯的天之驕子們能夠重回草原。”
“本王向密仁紮木勒哈祈福,望密仁紮木勒哈能庇護我通古斯的勇士們衝出偽神的火。”
“但我軍卻也不得不做好七萬餘勇士們葬身於偽神之火的心理準備。”
“諸位勇士可有良策助本王?”
達賚不確定的說“要不,我軍還是如頭曼單於所諫那般全軍北上?”
“若是全軍北上,即便不能得勝,至少也能護衛我軍主力與代軍合兵。”
巴特爾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如果有的選,巴特爾實在不希望在督亢之地這麼狹窄的地方展開決戰,所以巴特爾果斷拒絕了頭曼單於的勸諫。
但現在,巴特爾卻猶豫了。
若是全軍北上的話,就算此戰會大敗,但巴特爾至少能讓主力部隊護衛著他殺出一條血路,重回東胡地。
所以這一次,巴特爾沒有直接否決達賚的勸諫,而是看向其他將領發問“諸位可還有其他良諫?”
麵對巴特爾的問策,一眾將領儘數無聲,幾乎所有將領都麵露難色。
此戰的戰爭局勢和戰場環境對於匈奴和東胡將領而言都十分陌生,他們過往的經驗在這一戰中毫無用處。
他們連適應戰場都需要花費相當精力,連適用於此戰的戰術都不知該如何調整,更遑論是戰略層麵的思考了。
唯有栗恪右手摩挲著下巴,麵露思索。
巴特爾當即將目光投向栗恪,誠懇的發問“此地原是燕國疆域,栗相理應對這裡非常熟悉。”
“且栗相也合該最為了解如此戰局。”
“栗相可有良策助本王?”
栗恪先是拱手一禮,而後皺著眉頭道“末將在思考。”
“秦長安君究竟是愚蠢,還是另有圖謀?”
聽見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巴特爾來了興致“哦?”
“栗相何以生出如此想法?”
栗恪認真的說“末將以為,蒲陰陘中的大火很可能是秦長安君所縱。”
巴特爾果斷的說“本王以為,此火絕對是秦長安君那偽神所為!”
栗恪略略點頭道“大王也如此認為,那末將心中不解就更重了。”
“恕末將鬥膽,以主帥方才所說的最壞的可能來思考。”
“右穀蠡王所部、大當戶呼格吉勒所部連同代相遂所部這三部兵馬儘數被烈火焚儘!”
“然!”栗恪話鋒一轉反問“那又如何?”
達賚眼睛瞪大了“那又如何?”
“那可是七萬餘我軍將士啊!”
栗恪再問“即便不說聯軍的總兵力,單隻我軍擁兵幾何?”
達賚下意識的說“四十七萬餘。”
達賚還是不願接受七萬餘將士儘數葬身火海的事實,論算兵力時算上了阿爾斯楞三部兵馬。
栗恪略略頷首道“我軍擁兵四十七萬餘!”
“即便其中七萬餘將士儘數葬身火海,我軍依舊擁兵四十萬!”
“七萬餘將士的戰死之於我軍而言乃是重創,但卻不至於傷筋動骨,對於聯軍而言更隻是一場小敗。”
“但,蒲陰陘卻已化為灰燼!”
轉頭看著那映紅了半邊天的大火,栗恪堅定的說“此火雖盛,但卻可一不可再。”
“此火更會驅逐所有蒲陰陘兩側的秦軍伏兵。”
“是故,這場火之後,蒲陰陘一定是一條極其安全且不可能有伏兵的坦途。”
巴特爾眼睛一亮“栗相是說,這把火對於我軍而言大有裨益?”
栗恪搖了搖頭“這把火終究吞噬了七萬餘我軍勇士,算不得大有裨益,而隻能說是利大於弊。”
“現在天氣寒涼、北風呼嘯,烈火焚燒過的地麵無須多久就能供人行走。”
“火勢離開蒲陰陘一線數日之後,我軍就能夠通過蒲陰陘輕鬆安全的進入代地。”
“既能重新獲得糧草、與薊城兵馬合兵,又能馳抵寬闊之地,讓通古斯勇士和胡國勇士來到最適合他們發揮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