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她第一眼沒認出來,原本瘦伶伶的人怎麼像吹了氣似的?
再上一身玫紅褙子,頭上斜斜兩支金釵,臉頰上幾塊淡淡的斑,讓白菡憑空老了十歲,看著像二十多的婦人。
“薑芙姐姐!”
白菡的聲音倒是沒變,還是細細的,仿佛透著一絲怯懦。
薑芙不想理會她。
但對方既然出現在這裡,明顯就是提前等著,一副非要見她不可的架勢。
“白姨娘好。”
薑芙走過去,主動行禮問好“不知道白姨娘有什麼吩咐?”
白菡低頭“薑芙姐姐一定很瞧不起我吧。”
都到了這份兒上,再裝白蓮花真的沒意義。
薑芙假裝聽不懂她的話“白姨娘特地叫奴婢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她在“特地”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白菡絞了絞手裡的帕子,咬牙說道“薑芙姐姐,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幫我去外麵找個郎中看看,我最近老是餓,一天要吃五六頓,有時候半夜都能餓醒……府醫說沒事,但我覺得他沒說實話……”
薑芙一驚。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孕婦一人吃兩人補,吃得比原來略多一點,略好一點,也無可厚非。
但要是一天吃五六頓還餓得嗷嗷叫,那就太奇怪了,更彆說白菡的身子才幾個月,又沒到孕晚期。
而且,府醫竟然還說沒事。
這伯府上下,能讓府醫改口的,無非是幾個主子,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主子了。
薑芙斷然拒絕“白姨娘說笑了,奴婢哪有這樣的本事,要是敢隨便帶外人進府,一旦事發,哪怕有白姨娘求情,奴婢恐怕也要像碧荷那樣被活活打死。”
她故意提起碧荷之死,果然看見白菡的臉色“唰”一下白了,身子也跟著哆嗦起來。
“白姨娘要是沒彆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薑芙作勢要走。
白菡立即又喊住她“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想過害你們!”
她隻是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我、我從小就不如你們有本事,你們去哪裡都能過得好,我……我不行。”
薑芙勾唇“這話你問問你自己,你信嗎?”
白菡呆了呆。
薑芙沒再與她囉嗦,徑直走了。
因為葉氏犯錯,張氏也不怎麼待見她生的女兒,連帶著洗三和滿月酒都沒有大辦。
葉氏抱著孩子在鄧芃麵前哭訴“厭了我也就罷了,這難道不是她嫡嫡親的孫女兒?我知道我命小福薄的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我們懿姐兒卻是伯府嫡長孫女啊!”
鄧芃也覺得張氏有些過分了。
但他隻能解釋“如今朝堂上紛爭不休,京城裡各家各戶又都沾親帶故,盤根錯節的,母親也是擔心萬一請了這個,不請那個,白白得罪人。你也知道,我眼下在戶部做事,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全都伸手要銀子,陛下和尚書大人都愁得很,特殊時期,我們底下人還是少交際為好。”
葉氏仍是替女兒抱屈“朝廷缺銀子,難道我女兒就不能風光過滿月了?大不了我拿我自己的嫁妝銀子……”
見她還敢提嫁妝,鄧芃臉色一沉。
“我們鄧家還不至於要花用媳婦的嫁妝!”
成婚幾年,他還是第一次說了狠話“如果覺得鄧家不好,大可回你葉家去!但懿姐兒是我鄧家的女兒,誰也彆想帶走!”
說罷,鄧芃甩袖離去。
這便是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的意思了!
聞言,葉氏先是一愣,繼而嚎啕大哭。
她一哭,懷中的孩子被嚇了一跳,隻見鄧令懿癟了癟小嘴,也委屈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