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東京街頭,一台豐田世紀低調駛過,卻吸引了街道一側所有人的目光。
並不是因為這是東瀛的“勞斯萊斯”,而是因為後排上坐著的女人。
落到一半的車窗裡,隻露出了小半張臉、以及一雙過目難忘的眼睛,她望著窗外繁華的東京,眼睛裡三分慵懶,三分漫不經心,剩下的四分,全是刺痛人心的高貴。
象征著權力與榮耀的豐田世紀駛出東京市區,途徑江老板曾經中途停過車的公路,最後在東瀛頂級財閥的祖宅停下。
此時這套古樸的宅院已經做好了葬禮前的布置,一串串白燈籠在月色下閃爍著幽冷的光。
司機拉開車門。
藤原麗姬重新戴好帽子,走向張貼挽聯的大門,儘管一切已經足夠低調,可步入中院的時候,還是發生了意外。
“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不僅宅子外,內部更是燈籠高掛,可是隨處可見的白色光源並沒有起到很好的照明效果,一道聲音冷不丁從陰影裡傳出,猝不及防能嚇人一跳。
好在藤原麗姬心誌驚人,並沒有受驚,停下腳步,望向聲源處。
有人影從陰暗裡走出,來到一盞燈籠下,附近不遠有一處池塘,泛動鱗光。
“哥哥這幾天這麼辛苦,還沒有休息?”
藤原麗姬語態親和,不見任何慌亂。
“這幾天我實在是失眠,想到父親的死,就寢食難安。”
藤原拓野正麵來到燈光下,背麵仍停留在陰暗裡,“你也是嗎?”
外出透氣的藤原麗姬溫和道“父親的離開,是我們全族人的悲痛,但人死不能複生,哥哥,時間總是向前,不會等待任何人,我們需要堅強。”
藤原拓野咧了咧嘴。
“麗姬,很高興這個時候,你終於肯稱呼我哥哥。”
“哥哥,血濃於水,這是我們一生都注定斬不斷的羈絆。”
說著,藤原麗姬停頓了下,“夜深了,葬禮即將開始,哥哥還是早點休息吧,等再熬過這幾天,就輕鬆了。”
藤原麗姬作勢要走開。
“看來他對你還是很在意的。”
藤原拓野開口。
“那為什麼今晚沒有把你留下?算上來回的時間,我親愛的妹妹,恐怕都不足夠你傾述相思之苦吧?”
藤原麗姬再度停了下來,沉默了會,因為環境原因,再加上網紗的阻擋,有點看不清朦朧的表情,隻隱約可見唇角似翹非翹。
“哥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現在與渡哲也殿下已經定下了親事。”
“哈。”
藤原拓野先是笑了一聲,而後慢條斯理,“我可不像你,我親愛的妹妹。我身上並沒有監控、或者監聽設備。你不用緊張。”
“我不緊張。”
藤原麗姬語態如常,輕聲細語,“和渡哲也殿下定親,不瞞哥哥,我最大的願望,是為了幫父親衝喜,但是沒想到最後父親大人還是離我們而去。所以,即使現在中止這場婚事,麗姬也沒有怨言,隻是希望渡哲也殿下和皇室能夠原諒我們藤原氏。”
什麼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比演技、比心態、比定力、或者……比狠毒!
無一例外,作為兄長的藤原拓野都差了不止一個台階。
聽見對方大言不慚的信口開河,苦苦忍耐的藤原拓野終於克製不住情緒。
“我已經讓所有人離開,不允許靠近,這裡沒有第三個人。藤原麗姬,你沒必要繼續喬裝了。你投靠神州人,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和靈魂,和渡哲也訂婚,借助皇室來洗白自己的民間形象,現在,居然以子弑父,殘忍殺害父親,並且脅迫母親,把罪名栽贓給我,藤原麗姬,你簡直不是人,你就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禽獸!”
劈頭蓋臉的辱罵如狗血淋頭,可偏生承受的主體藤原麗姬不動聲色。
“我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自保,對了,還有保護我們的母親。我們是兄妹,如果我是禽獸,那麼哥哥,你呢?”
藤原拓野沒有狡辯,或許想趁著葬禮前夜來一場真正推心置腹的兄妹談判。
“我錯了嗎?我沒有錯。我的理想,就是讓藤原氏再度偉大,我不會對神州人卑躬屈膝,不會出賣自己的靈魂,更加不會對自己的至親揮動屠刀!”
“是嗎。”
藤原麗姬站在那裡,靜若處子,“既然哥哥還是不願意麵對自己內心最真實的一麵,那麼我來替你說吧。你對於父親,早就覬覦許久,我說的不止是父親的族長位置,你想接替的,不止是他的權力,一個母親,在什麼時候,才舍得拋棄她的兒子?哥哥,無論你怎麼對我,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冒犯母親。”
“放屁!我什麼都沒有做!”
“那是你沒來得及。”
相比於怒目圓睜擇人而噬的藤原拓野,藤原麗姬猶如融入到夜色當中,與幽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如果沒有出意外的話,父親終究還是會死在你手裡,可能比現在更早。因為你的耐心,從來比我更差。所以,哥哥,你不要覺得不公,今天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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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麗姬,任憑你巧舌如簧,你弑父的行為永遠沒法洗刷,即使所有人不知道,但是你終究會得到命運的審判!”
命運的審判。
多麼軟弱、無力。
“哥哥,你還相信命運嗎?”
“命運,是可以改寫的。”
“如果命運真的那麼偉大,那麼現在的你,不應該在這裡,應該在母親的臥室,或者我的臥室,對嗎?”
藤原拓野臉色一變再變,明明被說中的正是自己的所思所想,可是他卻感到後頸一陣森寒。
“你這個……瘋子!”
藤原麗姬嘴角終於清晰上抬,“哥哥,其實你不用太過悲觀,既然命運是可以改變的,那麼你也可以試圖將你的命運之路重新扳回正軌,當然,這對你的能力,可能是巨大的考驗。”
“為什麼不一起把我殺了,那麼就沒有人可以阻擋你了。”
不知為何,藤原拓野的情緒忽然慢慢的平複下來。
“以你的手段,給我製造一場合情合理的意外,應該不難吧。”
“哥哥說笑了,父親大人如果和哥哥同時出事,麗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擋不住悠悠眾口。”
藤原拓野笑了,“你還害怕這些嗎,誰敢議論,接著殺就好了。”
藤原麗姬的眸光透過網紗,“哥哥莫說氣話了。而且自藤原氏誕生起,就沒有女人主事的曆史。”
“曆史就是用來被終結的。”
藤原拓野眯起眼,“你在害怕什麼。”
“哥哥,我有些累了。”
藤原拓野置若罔聞,“讓我猜猜。為了換取地位和權力,你不惜出賣整個東瀛。國、家,人民都不足以約束你,那麼能夠能讓你害怕的……”
“隻能是你的情郎了。”
藤原麗姬一言不發,唇角輕揚,笑而不語。
“我親愛的妹妹,你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出賣了自己的祖國,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出賣了自己的肉體,出賣了自己能出賣的一切,難道都沒有換來充足的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