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再加上昨晚熱的難受,一夜都沒睡好。”
“可不,哎,這種老人去世的乾事體,你也不好說,隻能受這三天,過去就好了。”
“我們老家也一樣,其實,比這還鬨騰。”房豔一點點洗著娃娃菜。
“是吧。對了,你們晚上要是熱,我把門開開,空調涼風你們也能吹著點兒。”
張昭本家叔叔租的這房子比較艸蛋,一屋一價,不是每間屋都有空調,鄭濤這對兒的屋裡,隻有風扇,畢竟多了一百塊錢,不是誰都舍得。
“那多不好意思的,你這要掏電錢的。”
這房子,搞分租,還是一屋一表,共用算一賬,各人用的也算一賬。
“電才幾個錢,用就是。房豔,去幫個忙,我屋裡桌上的遙控器,把空調開開,這光顧著乾活,都忘了。”
“這”
“要你去就去。我這住個把月,你們也能挨過這個熱天不是,跟我彆客氣。”
“謝謝了啊。”
“又謝,都是出門在外,誰不幫誰,是不?”
房豔應了聲,擦擦手,去了李樂那屋。
推開門,看到裡麵乾淨清爽的床鋪,衣架上整齊的衣服,桌上擺著的筆電,一摞字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就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書本,心裡不禁琢磨著,這人,真是像他自己說的,是來找工作的?
煎炒烹炸,小李廚子速度快,鄭濤和房豔隻覺一陣眼花繚亂,起火,下鍋,眨眼間四道菜上了桌。
“今天簡單吃吃,就沒一湯了啊。”
“這還簡單?”鄭濤指指桌上,色香味勾著人的幾盤菜,舔著嘴角。
“啤酒呢,來,倒上!”
出租屋裡,三隻年輕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等到伸了筷子,下了嘴,兩人對李樂的好奇又添了幾分。
瞧見兩人的動作頻率,李樂歎口氣。
這兩天瞧見“小兩口”在家吃泡麵,去樓下吃炒麵,陽春麵,葷腥不見幾滴的日子,也是心生感觸。
那個過往時空的自己,不也是如此?月初月末,荷包緊張,紅白喜事,人際交往,打不開點,要交房租的時候,饅頭夾著鹹菜和希望,一點點的往肚裡咽。
人前光鮮辛辛苦苦,一算工資一千五。
小城市沒機會,大城市居食不易,可這就是踏入社會的必修課。生活把人心拎出來,用砂紙反複打磨,什麼時候沒了棱角分明,不再往外滲出血,什麼時候才算完。
“你工作找的怎麼樣了?”李樂拉著鄭濤碰杯。
“有一家賣油漆的,想讓我過去上班。”
“那不挺好?工資怎麼樣?”
“一千底薪,加上提成獎金什麼的,那邊回了說,一年兩萬五的是有的。”房豔回道。
“也行啊。在姑蘇,很不錯了。那你還猶豫啥?”李樂放下筷子,又給鄭濤續上啤酒。
“有點遠,在滄浪,原本麵試的地方是在園區,誰知道正式工作,要到那邊去,這一來一回,可就得老長時間。”
“你在這兒買房子了?”李樂問道。
“沒啊。”
“那不就結了,在哪住不是住?都說找工作三大好,錢多活少離家近,可這樣的有幾個?”李樂看了看房豔,“你不願意?”
“現在還琢磨遠近乾嘛,先有活乾著,才能想下一步。”
“嘿嘿,你咋還沒房豔明白呢?”
兩人又碰了一杯。鄭濤一口乾掉,抿著嘴打了個嗝,“嗯,我就是覺得,我這學的土木工程的,去賣油漆”
“你覺得學什麼就能乾什麼?我學的外語,現在不也沒去什麼外企,不還是在小公司乾行政,乾雜活?我算是明白了,有些專業,牌子不夠響,能力不夠強,隻能去改行,另找門路。”
“可現在我的專業還是熱門。”
“專業熱門人冷門有什麼用?當初你們班三個,人家為什麼裁你,還沒明白呢?你這性子,實心兒的,不會看風頭不會來事兒,就你這專業的人一大把,憑什麼人要你?”
“可我得”
“嗬嗬,我覺得房豔說的對,騎驢找馬,也許這驢是匹千裡馬也說不定不是?有些時候,先解決眼下,你說是吧?”
一餐飯,盤子見了底,李樂這一手功力,讓兩人有了下館子的錯覺。
吃完收拾完,三人又聊了幾句,便各自回屋。
兩邊門都開著,鄭濤和房豔在屋裡細不可聞的抱怨,爭辯。李樂敲擊鍵盤富有節奏的“啪嗒”聲,樓下白事會的各種高歌吵鬨,奔喪而來人的哭嚎,鞭炮音樂,和路燈的光,一起照亮了窗台。
李樂想了想,在標題是田野調查日記(三)的文檔上,打出一行字“觸摸城市裡的夾縫”
“人說,現在最貴的是人才,是知識經濟的時代,可這群人,他們接受了高等教育,可是否就一定能轉化成生產力?於個人,一份不錯的工作,於社會的高屋建瓴的論調,他們能不能實現個人價值?生活的好不好,幸福嗎?為什麼要留在這裡?失意傷心難過來自哪?他們的理想是什麼,當經曆了現實生活,生存的挫折,勘磨,見到了不同於過往價值觀的人性、善惡、冰冷、溫暖的事實之後,實現理想目標的動力意願是愈發堅定還是煙消雲散?”
“看見了,聽到了,感受到,才知道。”
“彆人的歡喜憂愁,幸福憤怒,作為旁觀者,客觀記錄。超乎事實之上的感受,隻能讓看到記錄的人從字裡行間去體會。”
“人都生活在過去未來的夾縫中,自我和社會的夾縫中,用情緒化的表述,命運有很多名字,機遇,運氣,天命,巧合,甚至是狗屎,但是命運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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