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一覺醒來,手臂被人壓的發麻。
未清醒之前還期盼著一切都是我一個夢,江以南沒有離開,他總是這樣擠在我身邊悄悄的睡的,可急匆匆的偏過頭去,是澄澄在白的滲人的被子下躲著,縮著腦袋,睡也睡不踏實。
我歎了口氣,想抽回手還做不到,隻好用另一隻手給他掖了掖被角,很快發現自己是無用功,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已經五點多了,九月末是奶奶的祭日,全家都要去祭祖的,尤其澄澄是掌家,他必須露麵,於是輕輕推了推他肩膀。
“澄澄?醒醒,換衣服,上山去了。”我說話也覺得自己累的要命,捂著喉嚨咳了兩聲,澄澄也醒了,眼睛紅彤彤的,偷偷瞧了我一眼,更是賴皮的抱著我的腰不肯鬆開,我順了順他頭發“快點,每年就這兩三回祭祖,你剛當掌家,彆落下話柄。”
“你去嗎?”澄澄可憐巴巴的鬆開一隻手,轉手又扣住我手心。
我苦笑,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腹“我這也不方便,按規矩去祠堂上了香就成,你過去頂多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好了,彆鬨脾氣了,我又不會跑。”
“姐,你原諒我了嗎?”他又問。
我愣了愣。
為了孩子,對自己的弟弟產生憂心和恐懼確實是個可笑的事情,我本來就處於劣勢,恰逢這時候懷上孩子各處不便,所以縱使他害了江以南,於江以南的死原因占比不小,此時推開澄澄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於是又笑“我怪你什麼?”
澄澄掛著淚縮到我懷裡,耳朵緊緊貼著我小腹“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我……”
“這件事還重要嗎?”
“重要。”
“那就都有一點吧。”
我依舊笑著抱他,拂去他眼角的淚,此刻真覺得諷刺,他大概也是一樣想的,於是賭氣起身去衣帽間換衣服。
“之後我要在津海養胎,就不回臨江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輕聲補了句,澄澄方才停下腳步,本以為會有轉機,結果這話更殘忍了,頓時腳下的步子越邁越重。
我做不了更好了,隻能任由他去。
孕期帶來頭暈惡心的感受,等澄澄走了我也換衣服出門,結果封適之還沒接住我,我已經一口嘔了出來,趴在地上,一時頭暈目眩。
封適之過來扶我,好不容易才把我從地上拖起來,扶回房間拿藥盒給我,轉身又去倒水,剩我靜靜瞧著手裡這些藥,這些都是孕早期緩解難受的,好讓我在生產前或許最後一次見到高辛辭、看起來還能好一點,不至於那麼狼狽。
封適之把水帶來了,我沒再對著藥發呆,一口咽下去,人稍好點就披上外套出門,正趕上上山祭祖的最後一批,在角落裡等著車一批一批遠行,林頌作為管家留守宅中,在門口望了望,示意我宗室走乾淨,家裡的管事絕不會有人多嘴。
我安心出門了,封適之帶我一路開車到上次半山腰的小莊園,他便沒有再進去,隻叫我有事就喊他,他連家夥都抄上了——一根看著就能把人送上西天的棒球棍。
我聳了聳肩,無奈的笑笑“放心好了,不至於怎樣,而且我還沒想好呢,說不定一會兒心裡一激動,我就跟他和好了,孩子有個巨大的靠山,我就帶你一起去高家,遠離這些欺軟怕硬的偽君子。”
封適之與我一般無奈“你不會的。”
“就那麼確定我一定會拋棄孩子爹?”
“我也覺得你蠢啊,可你就是心軟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封適之擺擺手“高辛辭這個撲街,吹牛的時候搞得自己很厲害,實際上呢?他自己在高家還沒站穩,未必有保護你的能力,就這樣還說江以南,你就更聖人了,肚子裡揣個娃、估計還想著不要拖累他呢。”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我頓時感覺丟了小麵,癟著嘴十分無語。
而嘴毒的封先生表示“你提出的觀點能不能也不要那麼愚蠢?”
“我也想狠狠心去投靠他啊,可轉念又想,我們這一家子總不能一下團滅了吧?這拖幾年,他穩定下來,我萬一出了什麼事,你還能給孩子打包送去找他爹呢。”我嗤笑不已。
廢話沒法太多,抓緊該出發了,不然心裡慌慌的,總怕高辛辭再見不著我、他就真會像氣話所說的那樣一根繩子吊死在我家門口,真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居然拿這種招數威脅我,明明知道我是做建築房地產的,還給我搞陰宅這一出。
而進了門,他還真有點渲染氣氛的意思,我遠遠瞧著他在老藤樹下的長椅上坐著,今天本來就陰著不算亮,茂密的枝丫和樹葉擋了所有光輝,他在樹底下就是昏昏沉沉的。
我從那一刻就決定了,不管安安生下後他會不會認出來,會不會還回來找我,眼下都不能拖累他,自己為了愛情難過和一家子都承擔危險我還是分得清的。
何況、我現在也實在沒法接受他,我們已經分手了,即使還殘留一點所謂的感情,我也堅定,他不是我走投無路後的選擇,他不是活該來接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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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釋然了便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他還沉默著,隻回頭看了我一眼,瞧著十分疲憊,手往口袋裡掏了掏,將一個帶著點劃痕的戒指交到我手裡,看一眼就把我準備說的所有話堵回去了。
我認出那是我和江以南的訂婚戒指,怪不得那天才處理屍體的時候,我翻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我們的戒指,可我確定他是有帶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