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轉頭一見是顏惻,笑容一斂,對其行禮道“顏惻少君,這是我的藥,還請歸還。”
顏惻心中不悅,卻並非不悅這小子攔著楚嶼芳,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沒人打主意,反倒說明他眼光有問題。
他在意的是楚嶼芳對這小子的態度,溫柔耐心,有說有笑,而對自己則是避而遠之,好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這對他而言,是一種侮辱,論樣貌、修為、家世、財力,他哪裡不如這劍閣的窮小子?
“無妨,若少君需要此藥,便贈與少君便是。”楚嶼芳將紛爭的苗頭撲滅,轉而對白藏道“這藥若耶溪還有,過會兒我讓仙侍再給你送一瓶過來。”
白藏的笑容又回到臉上,對楚嶼芳拱手道:“多謝少穀主。”
顏惻卻更不高興了,他將藥瓶還給白藏,陰陽怪氣道“不過開個玩笑罷了,本少君不缺你這瓶藥,更不好打秋風、占便宜,即便缺藥,也自會去藥宮買。”
他這話一出,這藥白藏頓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給錢也不是,不給錢也不是了。
他有些窘迫地看了楚嶼芳一眼,對顏惻說道“少穀主與我雖是賓主,亦是朋友,來往贈禮本是常事,少君休要惡意揣度。”
顏惻冷笑一聲,一臉的譏諷與不屑,“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話說得過分,楚嶼芳眉頭微皺,提醒道:“少君慎言。不過是一瓶安神散,不值當為此爭執,失了和氣。”
見她幫著白藏說話,顏惻氣笑了,“嶼芳仙子說得不錯,不過是一瓶安神散而已,劍閣若用不起,作為盟友本君願意解囊相助。”
白藏少年氣盛,不容彆人侮辱自己,詆毀宗門,也不想在楚嶼芳麵前落了下風。
“少君好意,劍閣消受不起,且世上所有事,並非都能以錢來衡量。”白藏從腰上解下一枚玉佩,雙手捧給楚嶼芳,“這枚玉佩,贈與少穀主,答謝少穀主相顧之恩,贈藥之誼。”
“這……”這玉佩一看便貴重,楚嶼芳本不欲收,可顏惻在一旁盯著,她又不好讓白藏下不來台,猶豫片刻伸手接了。
“多謝白少俠相贈,一定妥帖收藏。”
顏惻一看,目眥欲裂。
“你、你們!”
玉佩那是能隨便送的嗎?也是能隨便收的嗎?
以玉為信,許諾終身,這兩人竟當著自己的麵交換信物,真是氣煞他也!
再一想,這事還是自己促成的,便更覺憋屈。
“好、好得很!”顏惻拿手指著白藏,又委屈地看了楚嶼芳一眼,跟頭氣紅眼的牛似的,強著脖子走了。
見人被氣跑,白藏有些得意,又有些歡喜。
楚嶼芳見顏惻走遠,拿出玉佩還給白藏,“這玉佩太過貴重,不該為一時意氣隨意送人,白少俠還是收回去吧。”
歡喜霎時煙消雲散,白藏眉毛耷拉下來,“少穀主不喜歡?”
這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楚嶼芳見他神情低落,委婉道:“倒不是,隻是用來爭一口氣太不值得。”
“它爭的不止是一口氣。”
“那還有什麼?”
這分明是在四季如春的藥王穀,白藏卻像是被人扔進了炎州似的,隻覺得連腳下的地都是燙的。
“白二十三送出去的東西,從沒有收回之禮。”
白藏不敢看她的眼睛,撂下幾句話,便衝走了。
“師父找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少穀主恕不遠送!”
“哎……”楚嶼芳來不及叫住他,隻好歎了口氣,將玉佩重新收好,往水台去了。
白藏衝進遊廊,躲在一蓬綠蔭下,偷偷往園裡看,見楚嶼芳遠去,心頭既失落,又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雀躍和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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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空蕩的腰間,隻覺得臉燙得很,隨即心潮澎湃,風一般地在遊廊中狂奔起來。
他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與楚嶼芳相處的情形,細數她的一顰一笑,越想越入神,一時沒注意前方來人,差點撞上。
“哎呀,對不住……”他抬頭一看,竟是九淵,忙行禮道“九淵仙君,一時不慎,衝撞冒犯,還請恕罪。”
九淵一見劍閣的弟子便沒好臉色,卻也不想與他計較,隻冷哼一聲,便抖了抖衣衫,越過他往前走去。
白藏也沒見氣,本是他不小心。
他側身讓向一旁,讓跟隨九淵的兩名弟子通行,不想卻被其中一名弟子一肘狠狠撞在胸口,將他撞翻在遊廊外的草叢中。
這一記撞得狠,白藏半晌沒能爬起來。
他忍著劇痛抬頭望去,幾人卻已走遠,而撞他那名弟子察覺他的目光,竟轉頭朝他一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白藏狼狽站起來,追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此時動手討不了便宜,況且楚嶼芳還未走遠,若吵起來驚動她,勢必會讓她為難。
罷了。
白藏忍下這口氣,揉了揉胸口,歇了好一會兒,才朝自己屋裡走去。
———————狐狸與蛇——————
九淵轉出遊廊,對偽裝成紫霄雷府弟子的柯亭道:“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若是把夙重那個瘋子招來,又免不了一場糾紛。
柯亭笑道:“屬下向來有仇必報,沒有仙君這般胸懷,也做不到仙君這般大度。”
九淵聽出他話裡的譏諷,神色一冷,“少在本君麵前陰陽怪氣。”
“仙君息怒。”柯亭挑撥道:“屬下隻是覺得,仙君根本沒必要怕那夙重。”
“閉嘴。”九淵腳下一頓,回頭盯著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君怕他?”
“仙君若不怕,又何必處處忍讓?”柯亭做恍然大悟狀,“難道仙君還顧念從前舊情?”
柯亭化名謝獻,潛伏在黃金台,自然聽說過九淵與夙重當年的恩怨。
“隻可惜,夙重卻隻記舊恨。”
九淵反手便給了他一巴掌,“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消遣本君?”
柯亭眼神變了幾變,最後垂頭道:“屬下逾矩,請仙君恕罪。”
“當我紫霄雷府的弟子就要守規矩,少在本君麵前擺露你們幽人宮那般不入流的做派,本君可不是巫危行。”
“是。”
見他還算順服,九淵暫且放過了他,隻是心頭對夙重長久積壓的不滿,一旦被挑起便再難按下。
他甚至後悔,方才沒借機教訓那不長眼的弟子一頓。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柯亭摸了摸臉,陰毒的目光爬上九淵的背。
他說過他有仇必報,這一耳光,他遲早會加倍討回來。
“九淵仙君,好巧,這是去哪兒?”一道閒適的聲音自前方傳來,柯亭立即收回目光,垂頭跟在九淵身後。
“席玉仙君。”九淵朝席玉一禮,答道:“在穀裡待得悶,正想出穀轉一轉,散散心。”
“出穀?”席玉提醒道:“昨日穀裡出了人命,各個關口正在嚴查,此時出去怕不是時候。”
“人命?”九淵問道:“誰死了?”
席玉道:“被抓的盜匪和一名藥王穀弟子。”
聞言,九淵立即回頭看向柯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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