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之亂暫平,可豫州府上空的結界,卻並未解除,也就是說,巫危行並未離開豫州府,或者說是無法離開。
有淩霄和夙重守在城外,饒是他修為高深,也沒那麼容易跑。
隻是他留在這城裡,終是個禍害,誰知道他還有沒有在彆的地方蓄養妖魔,若是放任不管,豫州府遲早會重新落入他手中,最後遭殃的還是百姓。
忽然,她的手被人拉起,轉頭一看是白虺。
白虺看了眼天色,問道:“不是答應了那死狐狸回浮屠山麼?怎麼還不走?”
伏青骨道:“巫危行還潛藏在城內,我不放心。”
素月聞言轉身,對她說道:“此處有我們盯著,不會再讓妖魔作亂,何況城外有師兄們把守,抵不住的時候,可以向他們求援,你安心回去便是。”
“那你們要時時警惕,此人陰狠狡詐,擅蠱惑人心和偽裝,又是魔、道雙修,且修為極高,十分危險。如果對上,切記不要與他硬碰硬。”
“嗯,我知道了。”
伏青骨看向白藏,“小白,隨我去找你掌門和師父。”
白藏點頭,“好。”
素月對白藏道:“你既然要去找師兄,便讓他再派些弟子入城,加強巡邏。”
“我知道了,三師叔。”
“去吧。”
白藏同師兄弟們告彆,然後同伏青骨幾人前去找夙重,出城前,幾人來到牛棚找牛,卻發現牛棚已被損壞,所有牛都不見了。
幾人在四周找了幾圈,都沒看見青牛蹤影。
伏青骨對白小缺問道:“你可能感知到它的去向?”
白小缺試了試,然後搖頭。
白虺也嗅了嗅,沒聞到青牛的氣息,“怪了,這死牛能跑去哪兒?”
“罷了,不找了,先出城再說。”伏青骨領著一行人前往城門,遠遠就見知府帶著人守在門前,背著手轉來轉去。
一見到伏青骨,臉上立馬露出笑容,小跑了過來,“道長!怎樣?可都解決了?”
“妖魔都已被封印,隻是讓巫危行給跑了。”伏青骨問道:“大人怎會在此?”
聽見巫危行跑了,知府有些害怕,這妖人竟如此厲害,連伏青骨都收拾不了,也不知過後會不會回來找他算賬。
他對伏青骨道:“我不放心,就在這兒等消息,想著如果不行就出城求援。”
“那些亂抓人的貪官惡吏可都肅清了?”
“哪裡能全都肅清?抓了一部分以做警示,餘下的隻有慢慢地替換、清除。”知府見他們一行人似是要出城,忙問道:“道長這就走了?不多留一陣?我怕那妖人又找回來,我應對不了啊。”
“城中有素月仙君和劍閣弟子駐守,大人不必害怕。”伏青骨想了想,說道:“你若真害怕,可將他們入住衙署,有他們和你配合,防守、巡查也更便利。”
一聽說有仙門之人駐守,知府心頭大安,連道:“那我就放心了。”
伏青骨提醒道:“抵禦妖魔,光靠仙門也不行,還得靠官府和百姓,還望大人加強城內巡防,規束手下官員,提醒百姓防衛。另可設祭祀,團結百姓拜請天地神明護佑,也能正本清源,滌蕩穢氣。”
知府忙不迭地點頭,“好,好,我都記下了,一定照辦。”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這知府與早前封城所見時,已大有不同了,伏青骨彆了他,然後請他開門放行。
出城門後,幾人便乘龍而去,知府與侍衛們紛紛跪拜。
白龍剛飛不遠,一道劍光便落至眼前,正是夙重。
白藏歡喜撲過去,“師父!”
夙重臉色不大好,冷眉橫眼道:“怎麼就你一人?你三師叔和師兄弟們呢?”手卻不由自主地接住了他。
白藏正色答道:“三師叔和師兄弟們暫時駐守城內,讓我來給師父和掌門報信,叫多派些弟子入城,防止妖魔再起禍亂。”
“可有人受傷?”
“有,但都無性命之危。”受傷對劍閣弟子而言,已是家常便飯,錘煉體魄,本就是劍修的基本功,隻要死不了就繼續乾。
伏青骨對夙重招呼道:“劍尊一向可好?”
訾藐也跟著見禮,“訾藐見過劍尊。”
“你怎麼在這兒?”
“我……”
伏青骨解圍道:“她跟我來的。”
夙重又問:“那你又為何忽然來此?”
這話正問著點子上了,伏青骨笑道:“我來找小白,請他幫我一個忙,想請劍尊應允。”
夙重看向白藏,白藏對他露出討好的笑容,“嘿嘿。”
這副蠢樣,讓他腦門筋抽了抽,“何事?”
伏青骨誠懇道:“我想請小白去一趟藥王穀。”
藥王穀之事,夙重有所耳聞,隻是沒有告訴白藏,怕他分心,此時伏青骨開口,他不用問便知道是為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陰沉。
可他卻並未立即拒絕,而是對白藏問道:“你怎麼想的?”
白藏眼神認真而執著,“師父,我想去。”他掏出藥王令,對夙重道:“少穀主對徒兒有情、有義、有信任,我不能辜負她。”
夙重盯著那枚藥王令,抬眼對上白藏期許的目光,終是說不出拒絕的話,“想去就去吧,帶上一隊人同去,有個照應。”
白藏和伏青骨本來都以為夙重會拒絕,都已想好說辭勸求,誰知他竟這般乾脆地答應了,一時都有些發愣。
“師父?”
“怎麼,不想去了?”
“想!”白藏撲上去狠狠抱住夙重,“多謝師父!”
夙重歎氣,拍了拍他的背,叮囑道:“藥王穀局勢動蕩,你自己注意安全,做事更要三思而行,凡事多同穀中長老商量,不得莽撞胡為,。”
白藏眼眶發紅,“弟子謹記師父教誨!”
伏青骨露出欣慰的笑容,思索片刻後,對身旁的訾藐問道:“你如今可有去處?”
訾藐搖頭沉默,然後對伏青骨道:“師父在哪兒我在哪兒,我想重新侍奉師父,不知師父可還願意認我這個逆徒。”
伏青骨卻不想她跟著自己。
從荒劍山醒來這些日子,她經曆過許多事,也想明白了許多事,她雖是靈曄,卻又早已不是靈曄。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尊,也無法再探尋極致地仙道,與訾藐等人的師徒緣分,也留在了銀厝峰上,早已無法重拾。
“我不需要你侍奉。”晨曦投射在伏青骨眼中,映照出訾藐的身影,“訾藐,你不是誰的影子,也不是誰的附庸,更不是誰的追隨者。你應當停下腳步審視自己、認識自己,從內心求取屬於你自己的道,然後斷絕妄念、癡迷,潛心去修行、超越,如此才能擺脫困頓和痛苦,使心神得到安寧。”
“師父,還是怨我,不想再認我?”
“我已走遠,無怨無恨,而你是靈曄的徒弟,以前是,往後也不會有所改變。”伏青骨微微一笑,“隻是,雛鳥總有離巢之日,你該試著自己飛翔了。”
這話說得夙重感慨,他窩裡這隻雛鳥,也關不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