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虛頭疼欲裂,他試圖將楚綰一的靈針逼出來,那靈針卻被擊碎,化作汗毛似的軟針,迅速侵襲他的靈台、識海,讓他幾欲瘋狂。加之謫戌那一錘和伏青骨那一爪,使其真氣暴動,令他苦不堪言。
謫戌提醒道“大師兄,你要走火入魔了。”
他不提醒還好,一提醒便激起潛藏在封元虛心中最深處的恐懼,封元虛強迫自己鎮定,可謫戌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再次攻來。
謫戌一躍而起,手中雙錘攜雷禦電,衝封元虛頭頂砸下。封元虛召出長槍天裂抵擋,卻被相衝的靈力震破臟腑,噴出幾口鮮血。謫戌乘勝追擊,又一錘砸下,將他砸飛撞在了山壁上。
躲在一旁的楚綰一立即出手,將靈針射入封元虛身上各處穴位,靈針入體後立即鑽入其靈脈、丹府,將本就混亂的內息,攪了個天翻地覆。
封元虛身上出現裂口,露出鮮紅的血肉與白骨,他好不容易平複的反噬再次複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嚴重。靈力自裂口潰泄而出,飛濺的鮮血,將四周的積雪、岩石染紅。
楚綰一對謫戌道“擊其天門!”
謫戌的巨錘朝封元虛頭頂天門砸去,卻被身後襲來的鎖鏈纏住,隨後,又有幾道鎖鏈自不同方向朝他襲來,他隻好放棄封元虛,閃身躲開。
封家人到了。
一道人影摔落在山洞前,正是方才逃跑的魔種,楚綰一趕忙縮回到山石後,謫戌落在他頭頂的石峰上,戒備地掃視包抄而來的封家人。
魔種抬頭看見封元虛,立即閃身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扯來擋在自己身前。
封家人將山洞層層圍住,見封元虛被製並不慌亂,而是布下陣法阻止幾人逃跑。
魔種不由得心虛起來,這陣勢看起來對自己頗為不利,它若是想跑,恐怕沒那麼容易了。可恨靈曄這個妖道算計它,令它遭這樁罪,如今它掌管這肉身,即便龜縮裝死,恐怕也會被這些心狠手辣的殺神給剖出來,踩個灰飛煙滅。
它後悔了,深深地後悔了,怎麼就按耐不住,上了那妖道的當,成了她的替身?它瞟了眼封元虛,對上他瘋狂而暴躁的神情,魔毛不由得炸起,這災殃怎麼比它更像個魔?
“你們不想讓他死,就趕緊讓路,放我離開。”它色厲內荏地對封家人威脅道。
將他們包圍的封家人忽然分開一條路,一名須發皆白,麵目寡瘦,神情刻薄的老者走出來,將‘伏青骨’打量了一番,威嚴道“區區邪魔,憑你也敢威脅我家主人。”
這老東西竟一眼將它看穿了。
魔種的利爪陷入封元虛的皮肉,激起他的痛楚,天裂震動直衝魔種胸口而來,它連忙鬆開封元虛,往楚綰一躲的山石後閃,天裂直接將那塊山石粉碎。
楚綰一和謫戌趕緊挪地兒,隻是楚綰一跑得慢了些,被魔種拉扯住,沒能跑掉。
“要死,你趕緊放開本穀主!”
“就是要死才拉著你!”
楚綰一不知封元虛所起的誓言,但跟著伏青骨的魔種卻很清楚,此時將這庸醫推出去,興許才能脫身保命。
待天裂再度追絞而來,魔種立即躲在楚綰一的身後。
“你這個背時鬼!竟敢害老子,信不信老子紮死你!”楚綰一、一邊大罵,一邊撐開結界抵擋。天裂撞在結界上,輕易將其擊碎,眼看就要穿透他的胸膛,謫戌擦動巨錘劈出閃電,將天裂撞開了。
同時,空中傳來了雷聲,濃墨般的烏雲接踵而至,壓在了正陽峰上空。
“不好。”白須老兒立即飛身上前,扯過封元虛,將靈力注入其丹府,替他壓製紊亂的內息,安撫道“主人彆怕,有老奴在,必定讓主人安然渡劫。”
安然渡劫?魔種從楚綰一身後冒頭,眼中滿懷惡意,隨即將一絲魔氣彈入了封元虛額頭,它倒是想看看,這封元虛和封家人,能不能擋住這墮魔和違誓的雙重神罰。
長老不防這妖魔竟還敢偷襲,翻袖朝它擊出一掌,卻被謫戌的巨錘擋下。
謫戌對那老兒客氣道“封雪長老,真是對不住,今日大師兄必須死。”
封雪臉色鐵青,隨後對周圍的人命令道“抓住靈曄和楚綰一,將謫戌格殺。”
謫戌舉起雙錘,朝雲中擊出一道閃電,隨即結成五雷陣。
“引雷!”
隨著謫戌一聲怒喝,霎那間烏雲狂飆,風雪大作,魔種和楚綰一見狀,趕緊反身往山洞裡跑。
封雪也顧不得誅殺謫戌,對封家人命令道“先護家主!”封家人立即撐開結界,擋在封元虛頭頂。
天雷滾滾而至,轟然砸在結界上,將封家人砸得紛紛吐血,封元虛身子一震,體內魔氣猶如泥鰍,抓不住揪不出,本就使他煩躁不安,這記天雷一砸,更是砸得他心慌意亂。
那道魔氣趁虛而入,鑽進他丹府,沒入其元嬰之中,封元虛外係的靈力猛地一收,然後開始逆轉倒行。
“不好!”老兒一邊護住封元虛靈台,一邊試圖將他元嬰中的魔氣給逼出來,封元虛隻覺腦子、丹府、甚至是整個軀體,都脹得發痛,似乎隨時都會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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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發泄,想擺脫這種痛楚,卻因靈力瘀阻而不得其法。暴虐之意被魔氣催發,瞬間吞噬其理智,血色自他雙眸湧起,他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狂虐的殺意席卷整個胸腔和腦海,隻想將天地間的一切,都毀個乾淨才痛快。
“主人,千萬堅定意誌,彆被心魔吞噬。”封雪臉色和他的須發白成一片,隨後毫無保留地將靈力輸入封元虛體內,想助他蕩平暴戾之氣,喚醒神誌。
正當他竭儘全力之時,胸口忽然傳來劇痛,他低頭一看,卻見封元虛的右手,正插在他胸膛之中。
他驚愕地抬頭,對上了封元虛血紅的雙眼和殘暴的笑容。
封雪的靈力、血肉被迅速吞噬,成為封元虛入魔後的第一個祭品,待封元虛鬆開他時,他已經成為一副被皺巴巴地皮肉包裹著的屍骨,瞪著失去光彩的雙眼,死不瞑目。
封家人見狀,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
“雪管家!”
沒等人上前為封雪收斂屍骸,天雷再次落下,悍然劈開結界,落在正陽峰之上。
神墟,大壑。
墮神之罰後,整個水淵已經化為血池,無數鱗片漂浮在水麵,場景萬分慘烈。司雷使、住持和弟子們,小心翼翼地來到懸崖邊,在大壑中四處搜尋,卻並未看見白龍的身影。
“龍君?”住持顫巍巍喊了一句,大壑中卻是一片死寂。
司雷使抬頭看了眼空中,隨後飛身掠下,親自去找,找了許久卻是一無所獲。
看來真死了,死透了。
他低頭盯著腳下的血水、漂浮的鱗片,心頭一時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這四腳蛇是他親自劈上來的,雖然跟他不對付,卻也是親眼見證他如何修煉、飛升,至如今的境界。
天地造物,千年修行,毀於一旦,可悲可歎。
空中烏雲散開,日光灑落在水麵,漂浮在水麵的鱗片反射出碎光,司雷使被一束光閃了眼,尋光飄去拾起了那塊鱗片。
這是……白龍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