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梅姐,張叔……”
吳香梅稍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朝陽,你要學習老劉,要識時務。老張的事情你彆管了,咱鄧縣對我不薄,昨天的事我也包容了你,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好了,上午董遠印和老劉找我還有事,你去把拆遷的事落實好,無論怎麼說,都不能影響了工作,去吧”。
正說著老葛推門進來,見我和吳香梅在聊著天,老葛笑著招呼了一聲,馬上要關門。
吳香梅說道“老葛,沒外人,有事說事”。
老葛推門進來說道“正好朝陽也在,這上級打來電話,喊各鄉的勞力馬上到大堤頂上去,下午四點必須到位,這是死命令。”
吳香梅看著我和老葛,有些慌亂地說道,那快、那快通知大家上呀!
老葛說道“吳香梅,這張書記不在,怎麼組織,人員咋分配,這誰來帶隊呀”。
我看倆人都有些手足無措,忙問道“葛叔,彆急,咱先把要求說清楚”。
老葛說道“咱們鄉要三百人,帶鐵鍬,青壯勞力”。
我看了看表,已近十點半。我說道吳香梅、我建議就從周邊的村組織人,每個村十個人,每個村出一個三輪車或者拖拉機,兩點鐘從咱鄉裡集合出發,路上的時候還有個照應,這較遠的村作為預備隊。我看了一眼葛副鄉長說道“老葛年齡大了、吳香梅您又是女同誌,我們這就由我來帶隊,程國濤昨天帶突擊隊乾得不錯,他給我當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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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香梅忙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可行,老葛快去按遠近距離通知人”。
正說著話,吳香梅電話響了,吳香梅忙拿起電話。電話接通,就聽到張叔熟悉的聲音,張叔說道“香梅,這朝陽和老葛電話都沒人接,我現在在交通局,一會還要去建築公司,這個堤防汛的任務都接到了吧”!
吳香梅看著我們,猶豫了一下說道“接到了,已經做了安排,按遠近距離組織三百人,下午兩點鐘出發,朝陽帶隊”。
張叔說道“很好,我補充兩點,這三百人家中獨子不去、沒結婚的不去、結了婚沒有孩子的不去、烈屬不去。這朝陽屬於烈屬,也沒有孩子,這個他不能去,我來組織帶隊,朝陽協助你在鄉裡把家看好,我看一點鐘咱們班子開個會,這次水來的急,咱們自己也要做好準備呀”。
吳香梅欲言又止地說道“張書記、我看……”
張叔說道“香梅,我這正和老郭說事情,這是看他接到了通知才打這個電話,具體等我回去再說,先這樣,說罷就掛了電話”!
吳香梅接完電話,心裡頗有心事,有些煩躁地說道“那就先按老張說的安排吧”!
葛鄉長點了點頭,說道“馬上落實”。還沒進這辦公室的門,就聽到電話一直在響,我忙過去接了電話,一聽正是曉陽。
曉陽說道“你去哪裡了,都要急死了,旁邊有沒有人?”
我說道“沒人啊,咋啦,才分開又想我了”!
曉陽說道“我說你聽,二十分鐘後,在鄉大院門口等我,你有東西落在我包裡了”。
有東西落包裡了?我想不起來,正打算問曉陽什麼東西,電話已經掛了。我看了看表,二十分鐘!算著時間,不知道曉陽找我什麼事,下這麼大雨還要送東西。我轉念又一想,不對呀,車在安平。我馬上回撥過去電話,已經無人接聽。
我算著時間,打了傘,就慢悠悠地走到了鄉大院門口,鄉裡的幾個乾部冒雨騎著自行車去下通知。那個時候,電話隻通到鄉裡,個人既沒有經濟實力,也沒有資格裝電話。
我走到了鄉大院,就已經看到有一輛吉普車停在不遠的地方,見我出來,亮了亮燈,我算著時間,想著不可能是曉陽吧,下著雨按說曉陽要四十分鐘才過來。
我沒有動,對方按了喇叭。喊了一聲,李朝陽!這是個男人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
我忙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看到是柳集老杜的車。雨下得大,看不清是誰,但我想曉陽自然是在車上。
我忙開了後門,收了傘,曉陽正是在這後座上,這212的篷布屬於外麵下大雨,裡麵下小雨,曉陽還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雨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看著前麵,是杜書記。我急忙打了招呼,說道“杜叔叔,你們怎麼不進去。”
老杜沒有看我,隻是說道,把傘給我,我下去抽支煙!
我想製止,曉陽卻先製止了我,把傘拿過去直接遞給了老杜。老杜接了傘,就貓到了一個角落裡,抽起了煙。
我說道曉陽,怎麼回事呀?
曉陽表情有些嚴肅,說道“我給你說,你聽到之後不能激動”。
我說道“什麼事,看把你都緊張的”。
曉陽說道“就在剛剛,我給你打電話之前,有人給杜叔叔打了電話,說地區的人已經到了縣城,找劉乾坤談了話,就是要核實張叔的事。”
我說道“地區?能是地區?她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曉陽說道“現在問題很嚴重,說張叔不重視重點工作、不團結班子、不講究工作方法,這事現在鬨大了,鐘叔在深圳打來電話做了指示,張叔,張叔已經被停職了”!
我聽了之後一臉的驚愕,不可置信地問道“曉陽,這消息準確嗎?張叔剛剛還給吳香梅打了電話安排下午的工作,我們還要開會,他還要帶應急隊去大堤。”
曉陽說道這事張叔還不知道,下午地區和蔣叔直接到鄉裡,不止張叔,你也要接受調查。
我有些悲憤地說道“曉陽,調查就調查,我不能看著張叔被停職!”
曉陽抬起手,摸著我的臉,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說道“難道你不明白電話為什麼會打給杜叔嗎?難道你沒有電話?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坐在座位上,雙手搓了一把臉,說道“曉陽,張叔是個好人,咱不能看著張叔把自己搭進去吧”。
曉陽眼神之中滿是心痛地說道,朝陽,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穩定,穩定壓倒,一切。現在家裡雨下得大,你病了,病了就要靜養,就要少說話,等爸爸回來給你找醫生。”
我搓著臉,透過窗子,看了一眼鄉大院,說道“我懂了,隻是鄧叔叔走半個月,這半個月安平可以沒有我,但安平的酒廠、安平的建築公司、安平的韓羽公司離不開張叔半個月呀!”
曉陽說道“彆多想,下午,接我回家,回去吧,等爸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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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下了車,杜叔叔走過來,把傘遞給了我,拍了拍我的肩膀,上車就走了。
這雨越下越多,我看著這鄉大院,有些模糊。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了這辦公室,進了辦公室,直接插上了門。一下就坐在了長條椅子上,想著和張叔的點點滴滴。我病了,病了就要少說話。
不一會,就聽到門外有汽車的聲音,我透過窗子,朦朧之中依稀辨彆出都是兩輛是陌生的車牌,應是地區的車,另外一輛應是蔣叔的車。想著蔣叔我就想到了趙文靜,曉陽說文靜長這麼大,第一次在蔣叔的手裡挨了打!
吳香梅打傘迎接,招呼著幾人去了辦公室,這些人辦事向來是雷厲風行,不一會鄉院裡的人就被頻繁地喊進喊出,我看到了吳姐、看到了老劉,看到了董元印,知道吃飯也沒有喊到我。
我靜靜地等待著,突然,門響了。我還是起了身,想著應當是午飯時間,來催促我吃午飯了。打開門,卻很意外,是周衛華,這個曉陽幾袋子奶糖認的弟弟。
周衛華看了看門口沒有人,直接溜了進來,說道“朝陽大哥,這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說道“你們把一個大院裡的人都問了一遍,我怎麼會不知道”。
周衛華說道“大哥,這事你可千萬彆往自己身上攔,這事現在複雜了”!
我說道“衛華,謝謝你,我堅持實事求是”。
周衛華說道,“大哥,你心裡有數就行了。”
時間過得很快,吃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也沒有人來喊我,想著這事我倒也吃不下飯。
各村的人都已經來集合了,大院裡熙熙攘攘,大家都在交流著什麼,蔣叔他們把大院裡的人問了不少,這也不存在需要保守的內容了,現在就是等張叔來了。
我正呆坐著,看著阿姨送我的王陽明的《心學》,就聽到有人敲門,我還是起了身,心想早晚都有這一回。
打開門一看,不是外人,一個是我們村的村長有綱叔,一個是水窪王莊的村長王家大爺。兩個村都是我聯係的村,開會的時候到我這裡坐一坐,也是常態。見到家裡人我自然也是有了些興致。忙打開暖水壺,準備倒水。
倆人坐在長條凳上,衣服還在滴水。王家大爺說道“三兒,你和老張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咋會到這個地步,老張人多好呀!”
我說道“大爺,有綱叔咱不能道聽途說這些小道消息”。
有綱叔說道“三兒,你彆瞞我們了,大家都知道了,這車就是上級的車。”
正說著,又聽到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這車是吉普212的聲音。我們三個都起了身,張叔下了車,也沒有打傘,一路小跑地說道“老葛、朝陽、香梅,快來開會”。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裡想著,看來這張叔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張叔直接去了小會議室,我拿了本子和筆,說道“大爺,有綱叔,你們喝水,我,我去開個會”。
倆人站起來,沒有說話,跟著我出了門,張叔一喊,老葛、其他幾個班子成員,都從辦公室出來了。隻是吳香梅的背後,還跟著蔣叔和幾個陌生人。
鄉大院的屋簷下,各個辦公室裡,擠滿了各村抽上來青壯勞力,等候著跟隨張叔支援灘區。
我先進了會議室,其他幾人陸續也到了,張叔抖著自己身上的雨,擦著眼鏡片子上的水,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三百人的夥食要咱們自己保障,雨靴穿不上,雨衣還是給大家備一件。
大家都進來了,蔣叔和張叔也是老相識,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沒有進門。
我看著陌生的幾人,來者不善。想著提醒一下,就喊了句“張叔”。
張叔戴上了眼鏡“咧嘴笑道,未雨綢繆啊,昨天的演練富有成效,這就是咱們安平的隊伍,哎,這幾個後生哪個村的?沒見過那,你們先到其他屋躲雨。我們先開個會,開完會之後,咱老張帶著你們去扛沙包。”
聽到這裡,看著一身雨水的張叔,我一陣莫名的心酸,喊道“張叔”!
張叔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哪裡的後生會黑褲子白襯衣。蔣叔摸了一把臉,走了進來。
張叔看到是蔣局,愣了一下,又看到大家嚴肅的表情,也是馬上猜出了怎麼回事!
張叔也嚴肅了起來,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放在手裡搓了起來,一邊搓一邊說。老蔣,你說吧。
蔣叔假咳了幾聲,從包裡掏出了一份文件,說道“老張,我不念了,你自己看吧”!
張叔接過文件,也沒戴眼鏡,把文件拿得很近,幾乎都貼到了臉,看完之後說道“我接受安排”,然後指著我說道“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這小子是無辜的,你們不要影響他”。
蔣叔說道“都會弄清楚的,老張,收拾收拾,咱走吧”。
張叔戴上了眼鏡,說道沒啥收拾的,走,臨出門的時候,看了看我們。說道“老葛,當兄弟的去不了啦,就麻煩你帶隊,咱這三百安平的後生,你都要給咱平平安安地帶回來”。
說罷,張叔出了門,沒走幾步,抬頭看了看天,任憑雨水打在臉上。我和老葛在後麵緊緊地跟著,各村抽上來的三百後生從辦公室、從屋簷下、從角落裡圍攏了過來,張叔沒有打傘,沒有雨衣,三百後生無一打傘,雨水傾盆而下,眾人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吳姐大哭跑了出來,把傘遮在了張叔的頭上,張叔沒有拒絕,一步一步蹚水向前。臨上車,張叔又看了一眼大院,看了一眼大院的人,看了這身邊一層層的安平後生,張叔繃著嘴,點著頭,眼鏡玻璃上滿是雨水,透過那玻璃瓶底子一般厚的眼鏡,我看到張叔的眼圈——紅了!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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