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縣長李尚武和縣財局局長馬軍在鄧叔叔的書房裡一起說著事情。馬軍抱怨道,這李尚武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黏著自己不停地要錢,希望鄧縣長管一管。
李尚武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道“老馬呀,咱們鐘書記馬上要去地區任副書記、鄧縣馬上要去當副專員了,你說能顧得上你?”
我和曉陽聽了,都看著鄧叔叔。鄧叔叔眼睛眯眯抽著煙,抖了煙灰才說道,這事不能算是空穴來風,但是不能說是板上釘釘。周書記和地區是有這個意願和想法,但是這事並不在地區,還要看省上特彆是懷義同誌的態度。
阿姨進來送了一筐子蘋果,蘋果上還掛著些許水珠,讓蘋果看起來十分新鮮。
何阿姨把蘋果一人塞了一個,道。朝陽家裡種的,新鮮的大蘋果,都拿著堵堵嘴,老李,你都副縣了,還是地區副專員地委副書記的,咱可不能學著彆人一樣以訛傳訛,這要是外人知道了,要笑話你們的。
馬叔掐滅了煙頭,一口咬掉了小半個蘋果,滿意地道“大嫂啊,鐘書記和咱鄧縣,也算是眾望所歸”。
李叔也咬了蘋果,道“現在群眾反映不小,說是咋說地區也要給縣裡把倆人留下一個,不然的話到時候攔著不讓走”。
阿姨道“都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李叔道“大嫂,你這話我不認同,齊江海那小子,在工業園區我把他攆走,現在成了府辦的主任。大嫂,你問問鄧縣,我給鄧縣的文件他都敢看,這還不是靠那個誰”。
阿姨手持小刀,削著果皮,小刀鋒利,阿姨的手十分靈巧,長長的果皮就耷拉了下來。削了蘋果,阿姨遞到鄧叔叔的手上。你們呀還是要好好學學鐘書記,既然把齊江海放到這個位置上,難道隻有壞處嗎?放在城關鎮和放在府辦,一個曉陽,一個老鄧,我看還是放在府辦好一些,至於這人有些什麼小心思,那也是看你們怎麼去帶怎麼管。看人之短,天下無一可交之人;看人之長,世間一切儘是吾師。年輕人嘛,看你們怎麼用。
鄧叔叔也吃著蘋果,道“有的有理啊,年輕人多帶一帶,說不定能重新開始”。
又閒聊了會,就吃了飯,大嫂的手藝不錯,先小火慢燉了雞湯,又將雞塊撈出來,放上蔥薑蒜和大醬,上了色之後放上青紅辣椒,一隻雞兩吃。雞湯端了上來,滿滿的一盆,雞湯上是一層厚厚的黃油,小小蔥花點綴香味撲鼻。阿姨做了老醋花生米用來下酒。
鄧叔叔道“老馬、老李,財政和公安那邊缺的兩個副職,我給鐘書記說了,縣裡就不統籌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儘快考察出合適的人選,報上來走程序。”
阿姨說道我呀沒當過什麼乾部,但是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這火怎麼燒,我看從來不應該是吹胡子瞪眼打考勤,這種伎倆長了唬不住的。我覺得老鄧做得對,你們要想打開局麵,自然是一心一意地為乾部職工著想,從大家的切身利益出發。該發的錢不能拖,大家都是養家糊口誰也不容易。該提的人不能壓,不能讓大家跟著乾沒有了盼頭。你們這樣做,是能樹立威信的。一把手管錢不管錢都無所謂,最為核心的是用人,如果在乾部推薦上說不上話,那這位乾部在班子和單位裡的威望就會打折扣。
倆人忙舉了杯,謝了鄧叔叔。李叔道現在工作開展起來,難度不小,公安內部這幾年沒怎麼出過乾部,這麼多人就望著咱們這幾個位置,大家積極性上不去。
阿姨道“所以啊,如果朝陽去了你那邊,同誌們會有怨氣的,公平何在?”
阿姨說完,我忙碰了小曉陽,一起端了杯子,謝了大家。
我們喝著酒,阿姨和曉陽大嫂幾人草草吃了飯,就相約去院裡遛彎去了。
喝了酒又喝了雞湯,出了一身的汗,直到九點多,一行人才各自回家。大嫂想著和曉陽說話,就回到了我們家裡。
還記得阿姨交代的,要緩和與二嬸的關係,父親去修兩高路,二嬸也報了名,去兩高路的工地上給大家做飯。二嬸要強,不想讓人覺得二叔去勞改,家裡就沒了人。大嫂道“二叔二嬸對什麼大師兄,執念太深,把那個大師兄當成了再生父母。說話辦事,都有一股子大俠風範一般”。
曉陽很是不齒,道“幾個閒散人員,還學著江湖上那一套,我看也是拉幫結夥的,禍害鄉鄰”。
大嫂道“我看就趁著二嬸不在,明天我讓老二去幾個孩子講,既然不上學了,就乾點正事,跟著去押車去算了。”
曉陽道“大嫂,可得讓他們稍微快些決定,現在押車這個活,盯著的人可不少。”
大嫂說道“明天我就回家,和老二一起,去做做他們的工作”。
曉陽起身,拿出來瓜子,放到了大嫂跟前,道“大嫂,這事咱們也不能上趕著去催,也要看他們自己”。
大嫂道“明白了,既不能讓他們得到得太容易,也要照顧他們的自尊,阿姨已經囑咐了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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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這事,曉陽和大嫂便開始對賬,曉陽拿出筆記本,大嫂則全憑記憶。我喝了酒直接睡了,就聽到倆人在客廳裡算盤打的是劈裡啪啦地響,迷迷糊糊地就聽到曉陽說起上級發了什麼文件,以後不再分房。大嫂說舒陽和恩陽的學費以後她來出,不時傳來咯咯笑聲,我心裡想著,還分什麼房,道安平幾年,就分了一間宿舍,而曉陽在柳集,也是宿舍一間。城關鎮倒是可以分房,但阿姨讓曉陽放棄了。說我們有房子住著,不能再去城關鎮占上一套,把房子留給年輕人。
睡到不知幾點,曉陽才慢悠悠地換了睡衣摸上了床。曉陽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我也裝作不醒,不一會就沒了動靜,隻感覺鼻子上有什麼東西,用手一摸,曉陽的襪子,又是一番地打鬨……。
第二天,我和曉陽都沒起床,大嫂則早早地去買了早餐,見大嫂已經出門,我說道“忘了囑咐大嫂,咱倆去城關鎮吃”。
城關鎮的早餐已經不行了,這不是要給老韋他們那些人還錢,這食堂早餐就隻剩油條了。現在大家意見挺大的。
那你還不想辦法,把大家夥食恢複了。
曉陽一邊刷牙一邊道“現在不是時候,矛盾還不夠大,等到大家都來找我的時候,我再讓他們去食堂查賬。食堂的幾個家夥,中飽私囊的有些過分了,我要趁著這個機會,順便把他們收拾了。”
曉陽刷牙刷得認真,說話說得輕巧,我這一聽,覺得曉陽輕描淡寫之下,不僅解決了城關鎮幾個副職公款吃喝的事,還把食堂吃回扣的事給解決了。
我一邊刷牙一邊道“學到了學到了,隻可惜,我們安平想吃喝都沒有機會啊”。
曉陽漱了口洗了臉之後,就去了客房,道“經費少了他們還敢克扣,這下大家的意見可不小,但現在找我反映的人還不夠多,等到了爆發點,咱再出麵,讓他們長長記性,不該拿的不要拿,不該吃的不要吃。領導,你以後就跟著媳婦好好學吧”。
水至清則無魚,你還是要注意……
話音未落,曉陽就匆匆而來,一臉吃驚地看著我道“客房,主房不隔音?”
我摸了摸咱這房子,道“都是單磚,隔什麼音呀”。
曉陽一臉尷尬地道“這房子質量這麼差?我剛才關了門,咱倆說話,一清二楚,哎呀,你個壞蛋,昨天晚上丟死人了”。
我敲了敲牆,道“你以為所有的房子都修得和鄧叔叔那個大院一樣呀”。
縣醫院家屬院的房子雖然新,但是確實質量一般,李叔都給我說起過,何阿姨之所以辭去了縣醫院的辦公室主任,就是不想在這驗收報告上簽字。
曉陽氣地拿起了掃帚,追打著我,大嫂則推門而入,看到我倆如此。大嫂的眼神之中有些複雜,笑著說了句,年輕是真好,沒吃飯勁就這麼大。
大嫂的砂石廠已經做了招牌,招牌上寫著大大的向陽建築材料代銷。旁邊幾個小字,則寫著沙子、水泥、瓷磚、紅磚。王家大爺和大嫂的幾個哥哥成了大嫂的工人,幾人一早已經忙活了起來,我和曉陽都下了車,與幾人打了招呼。我掏出了煙,給王家大爺和幾個哥都發了起來。幾人手持鐵鍁,抽著煙,看著已經平整了差不多的土地。在馬路對麵,則是掛了一塊大大的招牌,上麵寫著縣第六建築公司。
看到這裡,我拍了拍曉陽,給了曉陽一個眼神,曉陽自然也看到了這個新掛的牌子,縣第六建築公司。
曉陽道“李叔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家大爺自然也注意到了,說道“老三啊,沒想到,這第六建築公司開在了咱家對麵”。
王家大爺一直是水窪王莊的乾部,說話自然是懂得親近,一個咱就讓人覺得親切。
曉陽道“大爺,不是人家開在了咱對麵,是咱開在了人家對麵。”
王家大爺點了點頭,道“縣裡建築公司都成立六家了,咱這買賣不愁乾呀”。
曉陽道“大爺,這買賣全是您家的,您可得多上心才是啊”。
王家大爺笑嗬嗬地道“那是,那是,等過兩天進了貨,我就搬到這裡來住了,秀霞一個人住在這裡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