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暗了，一天下來他們什麼也沒做，宮人們帶來了吃食，又將這裡收拾一通，連雲和程隔著一張桌子坐著誰也不說話。
程沒有追問，連雲暗暗鬆了口氣，心覺今天話有效了，但自己還是有點不平，可見當初的事，塗山璟還記得，這樣的話，他對自己也是危險的。
程有點心不在焉，連雲就一直盯著他看，看見他吃完飯以後就正常去溫書，沒有什麼異常，可是連雲卻被程說得滅口記憶猶新，不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鑄丹。
此時程整個人看起來怪怪的，以前他毫不在意，經過今天那一遭，連雲想，他應該不是這樣的。
這樣一想，連雲就半癱到了程的麵前，順手還奪過了他手裡的書“你看起來風姿頗好，又是世家拔尖的公子，怎麼看起來一點朝氣都沒有。”
“你也不差啊，怎麼是個啷當樣啊。”對麵的人冷笑，對著連雲才一副白眼亂翻，他毫不斯文地說。連雲語塞，沒想到對麵的人會這麼說，他白了對方一眼，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麼說話你那態度怎麼一點都不適合你這世家公子。”
介於彼此心中對方印象都不好，所以沒有多談，塗山程看起來對什麼事都很認真，投入進去以後就很難讓他分心。連雲在旁邊看了他許久，實在沒什麼意思，他也自顧自走了。
他們並不是不認識，之前在百黎也見過幾次，隻是一個是翩翩公子，一個是深山野客，說不出的不稱，所以他們也一直沒有交流過。
可是小夭和衿竹就是有意為之，希望他們可以有一段交情，小夭希望連雲像程一樣，樣樣都好，而且穩重定性。
可是連雲卻是不喜歡程的一副拒人千裡之外模樣，他也是微笑著的，也對連雲來者不拒，隻是李雲總是不喜歡，而且兩個人站在一起，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程的身上有一種一氣嗬成的流暢性，待人接物使人看起來特彆舒服。偏偏連雲是個多動的，根本維持不了一個好的狀態太久。
小夭讓他帶著人去到處走一走，結果剛走出鋪著青石板的大道，腳剛落到泥路上就狠狠地摔了一跤，連雲當時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愣是忍住沒有說他。
結果勉強走過泥路，遇到有石包的階梯時，連雲也不抱任何指望，他索性就坐了下來“我走累了，回去吧。”
“不是要去你家嗎，乾嘛回去。”平和的聲音響起，那個人當時還高連雲半個頭，但是也沒有讓連雲產生一點畏懼，他叉著腰站起來，並努力的伸著脖子“你說呢？”
“行吧，那就休息好了就回去。”程說著也坐了下來。”
他一直尋找著話題，還向連雲詢問百黎的特色，連雲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想搭理他，最後實在煩了，就將人背了起來“你不是要去我家看看嗎？我帶你去。”
哪怕背著程，連雲在這條又陡又滑的路上走得如履平地，很快就來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連雲是用腳推開門的，當時用了好大的力氣。帶著點對不爭氣的程的憤恨不平。正好麵對著相柳，當時他嘴裡不知叼著什麼東西，當時就被嚇得一顫，隨即又恢複過來，他抬著一壺水就到了院子裡的石桌旁，程就在那裡等著他。
他往人家麵前推了推，也沒說要倒，隻是盯著相柳的方向對他說就不讓你進去了，我們就在這裡聊就行，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連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似乎漫不經心，又防備著相柳會出來教訓他。
程的目光柔和，默默地點頭，他四處看著，也沒有什麼起伏的情緒，到石桌邊坐下以後就打算和連雲閒聊。
那個時候誰也看不慣誰，尤其是連雲，他喜歡百黎的大山，也喜歡這裡的人們。衿竹說要他去青丘的時候，小夭一直是高興地點頭，而連雲卻不屑的彆開臉，他將大自己很多的程打了一頓，這件事才作罷。儘管最後小夭將他教訓了一頓，連雲也不後悔這個決定。
就是程還是老喜歡在他的耳邊叨叨，不管連雲願不願意，一開始他還很憤怒，後來說得多了，連雲眼前的景象越來越廣。
連雲的心由此漸漸開闊，宛如封閉的山穀迎來了溫暖的春風，心中的冰霜逐漸消融。他開始向往外麵的世界，也開始好奇百裡之外是怎樣的天地。
相柳知道了以後就經常帶著他去海上，那是連雲第一次遠行，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說，但是相柳再沒去過其他地方，也沒有見過任何人，這和程說的那些也對不上。他還想彆的地方，想看更多不同的風貌。
相柳卻拒絕了，他不是說要連雲到了某個年紀，或者某一個特定時刻才允許他離開百黎，而是當時就嚴厲警告他一輩子都不要離開百黎。
程老的嘮叨，連雲煩不勝煩，不懂當時的相柳在想什麼，隻是心中那扇塵封的門。終於緩緩開啟了，連雲學會了在程老的言語中尋找大荒的脈絡，就像在百黎的大山中尋找寶藏。也更加想要親眼去看看。
而其實程也不太喜歡連雲，那個時候自己還小，根本走不了大山裡的路，他又是一個常被人哄著的小少爺，遇到點事就愛哭鼻子，連雲被他從來都缺乏耐心，而且善使拳腳，曾經趁人不注意，把他打得不輕，那個時候連雲就是他眼裡的異類，程根本不喜歡和他玩。
然而，他們並避免不了交集，衿竹經常都會回百黎，連雲也經常連雲的成長讓程開始重新審視這位曾經的“異類”。他發現連雲眼中的光芒，漸漸變得堅韌而深邃，仿佛百裡大山中隱藏的星辰。
可是他們的關係卻沒有更近一點，既沒有成為至交好友，也說不上是個玩伴，後來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對方，連雲聽見程來了，就借口要去雲西山玩，程每次來到百黎也儘力縮短自己呆著的時間，本來他們的母親希望他們可以有一段交情，卻在有意無意之下逐漸走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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