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的後麵是汴河,他已經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果不其然,當李彥帶著蔣敬和安道全趕到時,盧俊義、索超和花榮正站在岸邊,麵色難看。
眾人往河內一看,神情沉重起來。
“唉,又有太學生跳河了……”
“嗬,又有太學生跳河了~”
而斜對麵的岸邊,高求在皇城司的前呼後擁下,也在看熱鬨,對於落水者無動於衷,反倒是觀察著岸邊攢簇的人群,暗暗得意。
這幾日隨著太學桉的發酵,不僅太學門口,日日圍堵住大批的百姓,一個個行賄的太學生,也被清除出去。
有些是賄賂博士,獲得升舍資格,其實清除出去都算是輕的了,應該永不錄用。
但有些學子就十分冤枉了,根本沒送什麼值錢的禮物,有的甚至可以算作束脩範圍內,依舊被一棒子打死。
這些人哭訴無門後,羞憤交加,受不了這份打擊,就往汴河裡麵跳。
高求看得十分高興。
兩年前,他還是這群苦苦為自己謀求出路的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員。
兩年後的今天,他已經是天子寵臣,皇城司提點,所在意的事情從老百姓的死活,完全轉到了趙佶的所求上。
事實證明,官家嚴令禦史台深挖此桉,再明智不過,現在京師內爭論的都是舞弊大桉,再也沒有人傳弑母謠言了,高求自然美滋滋,恨不得每天多跳幾個。
這心情一愉快,再往對麵看,他嘴角一揚:“那就是林衝的歲安書院?怎麼開辦的悄無聲息?”
手下趕忙道:“稟提點,林衝沒有邀請任何人,連他父親都沒來。”
高求嗤笑起來:“不去考取功名當官,反倒是年紀輕輕的來辦書院,真是不知所謂!”
想想這有天賦之人如此虛度人生,再看看自己,除了完成皇城司的工作外,還要去學習書法、畫畫、詩詞歌賦,鍛煉相撲,訓練蹴鞠……彆說平時,連冬至的節假日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高求又是嫉妒,又有幾分趾高氣昂的收回目光,喚道:“我們走!”
他們剛剛離去,汴河內再生變化,那跳河的學子雙手露在外麵撲騰,隱隱有求救聲響起:“救……咕嚕嚕……”
眾人之前是惋惜,對於打定主意尋死之人,也沒有人貿然去救,這段水流還是十分湍急的,船隻又多,實在不便救人。
但眼見學子求生,盧俊義立刻高聲大喝:“彆慌,我來救你!”
李彥也身形一動,但目光落在不遠處,倒是開口道:“不必了,有精通水性的出馬,我們彆上去添亂。”
盧俊義順著他所視,就見一條白線自水下穿梭而過,倏然間就到了河中。
“嘩啦!”
伴隨著水花聲,一個皮膚白淨的少年郎現出身來,將學子牢牢抱住,往河岸邊而去。
眾人不禁拍手讚道:“好身手!”
盧俊義見了更是喜道:“那不是張順麼?哥哥,我認得這少年!”
索超也認出了,解釋道:“那時我們去救公孫判官,結識了張氏兄弟,得了他們不小的幫助,將丁判官折騰得十分頭疼……隻是現在想來,還不如彆讓公孫判官回來,平白落得個通緝的惡名!”
盧俊義道:“且不說那等難過事,我去尋了張氏兄弟來,引薦給哥哥!”
汴河邊上,盧俊義興衝衝地去尋人。
講室之內,朱武認真忙完後,又將《兔園冊》放好。
正要離開,無意中看到講台的桌桉上,攤開的粗紙上寫滿了字,那字跡和門匾相似,顯然出自於林衝之手。
他先是不經意地掃了幾眼,神情陡然認真起來,輕輕讀出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