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神!
聽到程煜這番話,杜家三口不禁目瞪口呆。
這在他們看來,是完全不可思議的,既然程煜說剩下的那些東西價值連城,他又怎麼敢堂而皇之的用工藝品的名義報關?誠然,古董這種東西具有局限性,想要對其進行鑒定,更多的是依靠鑒定者的經驗,這對專業上的要求非常高,而且往往不同的鑒定者給出的意見會有較大
分歧。
至於科技手段鑒定,海關的技術手段有限,而且,這些技術更多的是針對出關時的檢測,對於入關的物品,是不會檢查的那麼精細的。
單從邏輯上去考慮,程煜的說法倒不至於站不住腳,可關鍵是真要麵對價值連城的寶貝,任何人都不可能保持那樣的平常心,去用工藝品的名義進行報關。從物理手段上而言,針對一批數量不算太大的同類物品,隻要不是貴重金屬製品,以工藝品的名義報關,過關的可能性的確非常大。但可能性再大,也存在
失手的可能,這批物品的價值越高,就越是沒有人敢去冒這樣的險。
程煜現在甚至還用如此輕描淡寫的口吻講述,這就讓杜家三口望向他的目光不禁都帶有看外星人的姿態了。但現在杜家三口還不知道程煜所說的價值連城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所以三人也都沒有開口,內心縱使早已波譎雲詭,可表麵上也都強行壓抑著,唯獨魏嵐用
當媽的口氣,小小的埋怨了一句“你這孩子,膽子真是大到離譜了。”程煜笑了笑,說“說我膽大也可以,說我無所畏懼也恰當,主要是這些東西實在是聞所未聞,彆說是海關了,就算是故宮的那些文物鑒定專家站在這兒,在
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到那些東西大概率也就是一笑置之而已。更何況既然隻是普通的工藝品,又是進口,海關那邊實在並沒有太當回事。”
杜長風壓抑著內心洶湧的喘息,儘可能平靜的問“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程煜還是微微笑著,指了指前方說“這就到了,您和媽自己看看吧。”
說著話,程煜帶著三人走到那個小倉庫的院門外,掏出鑰匙開了鎖,把三人帶了進去。
“這是我買您那個院子的時候,買家贈送的一個空置的倉庫,我找人稍微改裝了一下,表麵上這裡是個工作室,其實就是存放那些物件的地方。”
杜長風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說這個程煜真的是膽大到無以複加了,價值連城,你這兒連個基本的安保都沒有,真的就不怕遇到賊麼?
進了倉庫之後,程煜直奔角落裡的那個櫃子,打開櫃門,從裡邊請出了第一件柴窯的瓷器,那是一隻風瓶。放在桌麵上,打開了內包裝之後,大概是由於杜家三口對於古董的了解並不算太深,一時間隻是覺得這隻風瓶古拙透亮,瓷瓶的表麵在燈光之下熠熠生輝,
杜長風也隻是看出其釉麵龜裂的紋路十分細膩,除此之外,倒是沒有顯現出薛長運當時的那種震撼來。三人圍著那隻風瓶看了半晌,倒是也知道古董瓷器不能輕易上手,尤其是程煜再三強調過這是價值連城的物件,可除此之外,三人倒是也沒看出太多的東西
來。
杜小雨湊近了些,遲疑著開口說道“這瓶子的顏色倒是好看的很,有點兒像是汝瓷,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程煜含笑不語,這也在他預料之中。說實話,如果不是在七爺的那場拍賣會上,幾乎是被強行灌輸了一些柴窯的知識,之後程煜又上網查詢了很多關於柴窯
的曆史記錄,他在第一眼看到這些瓷器的時候,隻怕也不會立刻就想到這是失傳已久的柴窯。更何況,杜家三口本就對古董文物沒有太多的興趣,雖然偶爾也會應邀參加一些慈善拍賣,算是見識過數百萬價值的瓷器,但那種慈善義拍,通常都是與會者拿出一些自己的私藏,多半都是左手進右手出的捐出又拍回,說白了就是捐錢的同時附庸風雅一把。在那種規格的慈善拍賣會上,很少能出現真正價值極高的
拍品的。
魏嵐是半點都不懂的,她看了幾眼之後,就已經有些興趣寥寥了。杜長風雖然對古董文物也沒有太多的了解,但總歸見識要廣博一些,隻是斷然也沒想到這會是號稱壓根沒有傳世的柴窯。當然,這並不妨礙他看出這件瓷器,如果真的能斷代到明朝以前,必然是能夠拍出極高價格的珍藏。不過這也要歸功於程煜,要不是程煜使用了價值連城這樣的字眼,即便是放在博物館裡,杜長
風恐怕也不會對這隻風瓶流連如此之久。
三人之中,對這隻瓷瓶最感興趣的反倒是杜小雨,她現在對程煜可謂是深信不疑,既然程煜說是價值連城,那就必然是舉世罕見的珍品。
隻是,任杜小雨搜腸刮肚,以她對古代瓷器那微淺的了解,也實在是看不出什麼花樣來。不過,杜小雨還是小聲嘀咕著“你這瓶子的顏色,越看越覺得奇怪,我好像還真是從未見過這樣顏色的瓷器呢。程煜,這到底是什麼瓷器啊,哪個朝代的?明朝最著名的是青花和鬥彩吧,我看這肯定都不是。這顏色,倒是讓我想起周傑倫的那首歌,天青色等煙雨,對的,這顏色真的就像是雨過天青的顏色。不過,
不是吳東,這種顏色得到那些沒有汙染的地方才能看到……”
一句話,宛如驚醒了夢中人,杜長風頓時從天青色等煙雨這句歌詞,想到了隻在傳說之中才存在的柴窯。
雖然他對瓷器的了解可謂極少,但富豪們的圈子裡也不乏收藏古董文物的人,就比如薛長運的父親,所以杜長風顯然對於柴窯的基本特點還是有所耳聞的。
他看著一直含笑不語的程煜,試探著問道“小煜,你不會想告訴我,這是柴世宗燒製的宮中禦品吧?”
程煜這才點了點頭,道“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是的。”杜長風又端詳半晌那件風瓶,不敢確定的說“我倒是也聽說過關於柴榮的一些傳說,但建國這麼多年來,世界上還沒有任何一件柴窯的瓷器麵世吧?連碎瓷
都沒有。”“所以我也不敢完全確定,但如果這些瓷器真的都是朱佑樘賞賜給他母親族人的,而那些族人又將其珍藏數百年都沒有拿出去變賣,就真的有可能是柴窯的物件了。這數百年來,那支瑤族的後人也未必就沒有人動過這批瓷器的念頭,隻不過,像是這樣的瓷器,如果隻是一個普通農民拿出來,真的也變成假的了。甚至
懷璧其罪,丟了性命都未必換的回來錢。於是才能保存至今吧。”
杜長風聞言頷首,道“你這觀點倒是另辟蹊徑,但的確有幾分道理。”杜小雨也多少聽過一些柴窯的傳說,此刻是沉吟不語,而魏嵐卻壓根不懂這些,皺著眉頭埋怨道“老杜,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柴世宗,什麼柴榮的,這到底
是個什麼寶貝?”杜長風看了程煜一眼,見程煜無疑解釋,他這才對著自己的夫人說“唐朝之後是五代十國,五代的最後一個皇朝曆史上叫做後周,另外還有包括南唐在內的十大割據政權,被稱之為十國。當然,這個混亂的曆史時期非常短命,五代加在一起不過五十餘年,十國也就七十來年,直到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建立北宋,才結束了這個動蕩的年代,而後在北宋第二個皇帝趙光義手裡徹底滅掉了所有藩國,成就了統一的宋王朝。而五代最後一個皇朝的第二個皇帝,就叫做柴榮。這個人建立了禦窯,以鈞瓷為基礎,燒製出了一種特點為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瓷器,當時僅供宮廷之中使用,民間是絕對不允許流出哪怕一片碎瓷的。但柴榮命短,僅僅當了五年皇帝,是以柴窯也僅僅燒製了五年的瓷器,趙匡胤登基之後就遣散了那些工匠。宋朝之後,世人稱柴榮的禦窯為柴窯,而這批柴窯出產的瓷器,也就成為了極為名貴之物,數量本就有限,加上後世再也無法燒製出類似的成品,致使成為極為罕見也極為珍貴的藏品。到民國初期的時候還聽說有柴窯的物件,但建國之後,除了有人將日本一次展出的某件展品說成是柴窯絕作,再也沒有人見過任何一件柴窯的東西。而即便是日本人,他們也沒敢宣稱那件瓷
器就是柴窯,所以大抵上應該也就是以訛傳訛罷了。”魏嵐聽得雲裡霧裡的,依舊不是十分明白,但大致上也知道了,如果眼前這隻瓷瓶真的是柴窯的話,那就是打破收藏界以及文物界曆史的珍品,程煜說其價
值連城,也就可以理解了。“說的那麼複雜,不就是世間絕無僅有麼。這瓷器好看是好看,但小煜啊,既然這東西在之前都沒有傳世的,你又怎麼能確定這就是柴窯呢?古董我是不懂,
但總要有參照物吧。”魏嵐顯然對這個瓶子已經失去了興趣,柴窯不柴窯的,對她而言,遠不如那顆南珠有吸引力。程煜笑了笑,說“媽您說的沒錯,我隻是根據記載中柴窯的特點,以及這批東西的曆史淵源判斷,這極有可能是從前沒有傳世的柴窯。具體如何,肯定還是要經過更先進的技術手段以及專家們的鑒定的。以往的參照物是沒有,但我這裡有啊……”說著話,程煜又走向那隻倉庫最深處的櫃子,一手一隻,拿了兩個盒子
過來,打開之後放在桌上,又是兩件風格各異的柴窯製品。“我在那個地下密室當中,一共發現了三十件不同的瓷器,唯一相同之處就是它們都是爸剛才說的那些特點,什麼青如天明如鏡之類的,我恰好在那之前看到
過一些關於柴窯的記載,聯係這批瓷器最有可能的出處,才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柴窯。”杜長風聞言呆了呆,茫然道“什麼?三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