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微微一笑，道：“哦，程煜他電話打不通麼？”
這會兒，寧可竹終於想起來了，她說：“您就是程煜的房東吧？吳大的教授，您家公子也是程煜公司的合夥人之一？”
老太太聽到這些，基本可以確定寧可竹的身份了，她笑了笑說：“是的，程煜這孩子最近一直早出晚歸的，好像很忙。要不您先到我家裡坐會兒，又或者您先回去，等他回來了我問問他，讓他給您回個電話？”
寧可竹道：“到您家方便麼？”
老太太笑眯眯的讓開身子，說：“沒什麼不方便的，我就一個老太婆，老伴兒走了很久了。您來了啊，正好陪我聊聊天。”
寧可竹這才說：“那就打擾您了。”
進門之後，寧可竹才想起剛才老太太的問題，趕忙又回答說：“程煜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手機一直關機。”
老太太讓寧可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說：“這孩子最近是挺忙的，我經常聽到他半夜才回來，早晨又是一大早走。之前他還老過來陪我吃飯，最近也沒怎麼來過了。可能是手機沒電了吧，您不用太擔心。”
寧可竹點了點頭，說：“程煜租您的房子，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吧？我也聽他說過，老到您這兒蹭飯。”
老太太笑嗬嗬的，說：“我還巴不得有個人能陪我吃飯呢，年紀大了，又故土難離的，孩子都在美國，那邊的生活我也適應不了。程煜是個很不錯的孩子，我挺喜歡他的。”
“是呀，程煜是個好孩子，我和他父親一直也覺得有些虧待他。雖然讓他在美國就學，其實是為他好，可是畢竟那麼點兒大就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外。”
“您這麼著急找他，是有什麼事麼？”
寧可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事告訴老太太。
老太太見她不方便說，也就不再多問。
遞過電視遙控器，老太太說：“看會兒電視吧……哦對了，您吃過晚飯沒？如果沒吃，我這兒還有些剩飯剩菜，您要不嫌棄，可以吃一口。”
寧可竹剛想說吃過了，但肚子卻有點不爭氣的咕了一聲，老太太聽到，笑眯眯的起身，也不再問寧可竹的意見了，去廚房把菜熱了熱，端了上來。
看到老太太已經忙活好了，寧可竹也不便推辭，大大方方的吃了起來。
吃的過程中，寧可竹想清楚了，洗黑錢這種事，她其實並不是太了解，而老太太是搞了一輩子經濟學問的，兒子又是在美國做的投行，說不定倒是了解的多一些。
於是，寧可竹吃完之後，對老太太說：“不瞞您說，程煜這孩子出了點事，我也是太著急了。”
“能說就說說看，或許我還能給您點意見。”
寧可竹這才把程煜攤上的事兒給老太太說了一遍，老太太聽完之後，默默的沉思著。
“這件事有點奇怪啊，按理說，投資人的確不可能對每一筆資金的流入負責，但程煜對經濟的理解那麼深刻，不可能不知道，洗黑錢這種事，肯定是要儘量遠離而不能沾上的。既然對方明顯有問題，而且資金彙入的方式也存在疑問，以他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這筆錢不正常？您家的情況我也知道，區區幾千萬美元的傭金，這孩子大概還不會放在眼裡吧？這事兒有蹊蹺……”
寧可竹著急的說：“可不是麼？也不知道他怎麼就魔怔了，簡直就是在胡鬨。他的女朋友勸了他好多次，他就是不聽。就算他真的不知道這筆錢有問題，他主動去跟警方說明一下情況也好啊，至少有備無患，省的牽連到自己。”
“嗬嗬，小寧啊，您也彆太著急，我想，這裡邊肯定有什麼是您所不知道的。
程煜這孩子，我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他是一個進退十分有據的人，不太可能在這種事上犯糊塗。
而且，以我的了解，既然警方現在已經開始盯著這筆資金了，甚至展開了調查，那麼隻要程煜最終沒有把這筆錢從市場上套現，並且用一些明顯不合理的方式轉移給那個客戶，那麼警方也不會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他。
其實我認為，程煜肯定知道這筆錢有問題，說不定，他現在的行為，根本就是在跟警方配合。您等等，我開個電腦查查，查查遠大前程最近的投資動向。”
寧可竹點點頭，老太太回屋拿了電腦，開始在一些內部渠道上，去查詢遠大前程最近的投資動向。
當她發現，在最近這幾天，遠大前程都是將大量的資金簡直堪稱瘋狂的投到股票期貨市場，甚至是二級市場上之後，她心裡大概有數了。
任何一個投資機構，都不可能對客戶的資金如此不負責，尤其是一出手就給了一億美金這樣的大客戶。
正常來說，程煜在拿到這筆錢之後，應該會更加小心謹慎的進行投資，最好是能夠參與到一些公司的融資裡去，然後用股份來清算這筆資金到期後的盈利與否。
這樣也更加符合洗黑錢的手法，畢竟，股份比現金更加難以找到足夠的證據。
但程煜的做法，顯然是要將這些資金儘快的鋪陳到市場，這等於是在給警方追查資金來路的機會，這裡邊，肯定有問題。
蓋上電腦，寧可竹焦急的問道：“怎麼樣？”
“不出意外的話，那筆一億美金的資金，應該已經全部流入市場了。操作的非常著急，完全不像是洗黑錢的手法。倒像是故意在給警方足夠多的線索，好讓他們追查資金的來源……小寧啊，不出意外，我覺得程煜是在配合警方的行動，甚至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是在幫警方調查這個客戶了。”
寧可竹愣了愣，道：“是嗎？那這樣的話，程煜會不會有危險？”
“這倒是個問題，畢竟，洗黑錢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想，程煜如果真的是如我所料那樣在跟警方配合，那麼，他就應該已經有了比較周全的考慮，警方也不可能不去保障他的人身安全。這件事，要麼您還是稍安勿躁，等等再看吧。我們現在介入進去，反而會對警方的工作造成麻煩。”
“可如果不是像您所說那樣，小煜豈不是會有很大的麻煩？”
“也不至於，真要有麻煩，警方就不會現在有所行動了，他們應該等到程煜把資金套現回來，再準備轉交給那個客戶的時候再動手。隻有那樣，才能定程煜的罪。現在就行動，證據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