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瞄了一眼那個號碼,立刻頻頻點頭。
看來,這個少年對這個號碼絕對是記憶深刻,一個十位左右的數字,正常人無論如何都會需要多看兩眼才能確認,可他卻隻是瞥了一眼,就已經確定了這個號碼。
“就是這個號碼。”
徹底確認之後,程煜道:“文森特,我有人在幫我對這個號碼進行定位,如果我查找到了他的位置,但無法確認他的身份,你能不能……”
沒等程煜的話說完,文森特就接連點頭,鄭重其事的說:“找到這個人是我最大的心願,就算你不提出這個請求,我也會竭儘所能找到他,哪怕我知道,即便我找到了他,我也能也拿他無可奈何,但我一定要記住他的樣子。”
程煜其實很清楚,這件事裡隱藏的危險,但是,他現在也隻能這麼做了。
這個少年,有可能幫程煜節省非常多的時間,否則,即便是小聶定位了勞倫斯?比爾的位置,程煜想要在一群人裡確認他的身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趕緊吃飯,吃完飯我們去你家。”
程煜一邊說著,一邊卻在盤算。
之前他隻是想給文森特足夠的錢,好讓他能帶著母親看病,可是現在,如果程煜真的需要文森特幫忙的話,這就顯得不夠安全了。
程煜找到李大力之後,肯定是要想方設法帶他離開的,而一旦程煜離開了,那些人很容易就順藤摸瓜找到文森特以及他的母親。等程煜離開了,這對母子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畢竟,勞倫斯?比爾當年沒有殺掉他們,也無非是因為覺得孤兒寡母的沒什麼威脅,那個家夥,絕不會憚於手裡多幾條人命。
是以,程煜覺得,自己或許應該想辦法把文森特母子倆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至少,先把文森特的母親送到美國去,名義很簡單,治病動手術,美國的醫療水平,顯然要超出聖地亞哥太多太多。
當然也還有更好的辦法,一了百了的辦法,程煜直接去乾掉勞倫斯?比爾,將他的犯罪集團一鍋端。
可是,程煜又不是鋼鐵俠,就算是鋼鐵俠,也未必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一點。
程煜隻是一個普通的富二代,哪怕有神摳係統中可以兌換的各種能力在加持,他也絕不是一個敢於動手殺人的人。
又點了兩道菜,全都讓侍者打包起來,文森特略有些激動的抱在懷裡,坐在程煜租來的車上,從上車到下車,他都把飯菜抱得緊緊的,生怕因為車輛的顛簸而讓菜裡的湯汁灑出來。
文森特住的地方,跟很多關於南美洲的電影裡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貧民區。
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南美洲的貧民區對山坡地帶總是情有獨鐘,這裡的房子全都是依山而建,每家的大小和形狀顏色都不同,湊在一起,就像是給一片山坡打上了各式各樣醜陋的補丁。
房子幾乎完全連成一片,一間靠著一間,很多房子之間乾脆連牆壁都沒有,隻是幾塊聚乙烯為主要原材料的破板子。
很多房子,乾脆連房頂也是這類材質的東西拚湊而成。
與其說這是房子,倒不如說隻是一些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的殘垣斷壁。
跟著文森特沿著台階拾級而上,程煜漸漸仿佛開始理解為什麼這些房子都要建在山上,並且一定是背水的那一麵。
這大概就是為了遮風擋雨吧,在這種位置,風雨對於房屋的損害總歸是最小的。
大多數房子總算還有個牆壁和屋頂,可文森特帶著程煜,卻是在兩處房子之間站了下來。
回轉過身,文森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程先生,很抱歉,我家裡的條件太糟糕了,剛才我就想跟您說讓您彆來,但是,我又怕您會擔心我不讓您來,隻是為了把您給支開。您還是站在外邊吧,裡邊又破又亂,幾乎沒有能讓您下腳的地方……”
程煜輕輕揉了揉其實還是個孩子的文森特的腦袋,儘可能溫柔的笑著說道:“沒事,一起進去吧,我也要見見你的母親。”
文森特見程煜堅持,也彆無他法,隻得自己先一貓腰,鑽進了那兩處房子之間的低矮房屋。
與其說這是一間房屋,倒不如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狗窩。
程煜沒有半點瞧不起文森特母子的意思,畢竟,他們所謂的家,連自己的牆都沒有。
左邊和右邊,都是彆人家的牆體,他們在牆壁上貼上一些破紙,讓那些裸露出來的混凝土不至於劃傷他們的皮膚。頭頂就是程煜一路以來看到的那種聚乙烯為主材料的破板子,後邊則是用一些破舊的家具堆砌起來,四處漏風的另一堵牆。
撩起門上還算乾淨的簾子,程煜跟著文森特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張破舊的板床上,躺著一名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歲的女人。形容枯槁,眉宇間緊鎖著世間所有的苦痛,哪怕聽到有人進屋,也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媽媽,我回來了,給您帶了吃的,您起來吃一點吧。”
文森特衝向床邊,把手裡抱得緊緊,現在還很溫熱的食物放在母親的床頭。
女人緩緩睜開雙眼,猶如樹懶的那種動作模式,極為緩慢,程煜知道,這是因為她虛弱到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的緣故。
搖了搖頭,程煜心道,這種模樣,即便是想送她去美國都不太容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經受不起長途飛機的顛簸。
看來,還是要現在聖地亞哥給他們找個地方,至少,是一個可以保護他們安全的位置。
睜開了雙眼的女人,看見了程煜,她很意外自己的家裡居然還會出現除了自己兒子以外的人。
“文森特,這位是……?”即便很虛弱,但女人使用的還是非常禮貌的單詞,而且她的母語一定是西班牙語,卻因為發現程煜的亞洲人麵孔,而轉為使用起英語,這顯然是不想讓程煜誤會她和文森特在做什麼試圖隱瞞他的交流。
“他是一位好心人,是爸爸以前的一位客戶的朋友,這些飯菜,就是他給我們買的。媽媽,您先吃一點。”
女人掙紮著,試圖坐起來,文森特趕忙在女人身後塞進去一隻破舊的抱枕,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著母親,讓其坐好。
“好心的先生,謝謝您。文森特,你快請客人坐下,去給客人倒一些茶水。”
文森特趕忙回轉過身,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塊合適的位置,放下手裡的板凳,找來一塊布擦了又擦,才對程煜說道:“程先生,您請坐。”
程煜笑著再度揉了揉文森特的腦袋,他對女人說道:“本傑明太太,很冒昧來打擾您,我原本是有些事情想找本傑明先生打聽一下,可沒想到……抱歉,但好在我遇到了文森特。文森特是一個很不錯的孩子,他處理事情非常的得體。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在為您的醫藥費手術費努力,如果您允許的話,我想,就由我來承擔您的手術和醫療費用。”
女人著急的擺著手,伴以劇烈的咳嗽,文森特趕忙衝過去輕輕拍打著女人的後背,又拿給她一杯水,讓她喝了一口。
“這可怎麼行?雖然我們母子的情況很不好,但是……”女人極力想要在程煜麵前尋找到屬於她的尊嚴,畢竟,她曾經也是個成功商人的妻子。
程煜看了文森特一眼,說:“太太,文森特打包回來的飯菜,一路都很小心的放在懷裡捂著,生怕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