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妨卻聽得雙眼泛光,興奮得心跳加速。
“阿娘真是好主意,那屠大郎癡心妄想占我便宜,我便將這便宜讓給蘇瑜那小賤人吧。”孫妨臉上惡劣的笑不輸蔣氏,“說來那擂茶鋪子傳了好幾代,屠家靠著這手藝吃穿不愁,那小賤人還真是撿著便宜了。”
蘇瑜不知道周老太太替她
做打算,更想不到孫家三房的蔣氏舅母以及表妹開始為她做局。
她回到孫家時已經月中天,蟾宮清明像洗過似的。
蘇瑜沿著嫣紅簇簇的青石小道朝裡走,心中怔怔愕愕的回憶今天一整日發生的所有事。
她的臉色很不好,袁嬤嬤跟著也不敢問。
小道的儘頭便是垂花門,過了垂花門就是周老太太的院子。她每回到孫家,住的都是周老太太的院子。院子門口有株油綠色的青鬆,也不知多大年歲了,日日年年就那麼青著翠著。
蘇瑜望著那株青鬆發了會兒呆,手不由自主的握著被宣祈嵌過的手腕,已經不疼了,也不發酸了,她隻是覺得有些疲累。
“姑娘,你沒事吧。”袁嬤嬤還是開口了。
蘇瑜長長歎了口氣,看著老太太屋裡的燈還亮著,定是在等她。
“你去回老太太的話,我先回屋了。”
袁嬤嬤道聲是,斜身離開蘇瑜前去向周老太太回話。
該怎麼回呢?
姑娘上了京城名妓的樓船,接著她又被人拿劍逼回錦繡坊,爾後姑娘肯定還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樁樁條條扣人心弦又是驚心動魄,她承受不住,相信周老太太肯定也承受不住。
所以,隻能爛在肚皮裡,一個字都不能說。
隻能說姑娘夜市逛乏了去了趟錦繡坊,這才回來晚了。
袁嬤嬤打足精神去回了話,一直不敢抬頭看周老太太的眼睛,她怕露餡。
次日早晨,蘇瑜剛起身,袁嬤嬤正為她綰頭,外頭有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找袁嬤嬤。
袁嬤嬤心生意外,她在這孫家除了章嬤嬤哪來的情份深的同輩?
“你
去看看吧,彆是有要緊事。”蘇瑜自己蓬蓬頭,對銅鏡裡的袁嬤嬤說。
袁嬤嬤福了半福便出去了。
袁嬤嬤在廊下碰到的正是孫家三院裡的管事媽媽,是蔣氏身邊最得力之人。袁嬤嬤與她交情淺,但也說過話。
“顏媽媽,是你找我,有事嗎?”
顏媽媽四十歲上下,臉圓腰富,看著袁嬤嬤一臉彌勒笑,“正是有事找你呢,不過找你之前先替我們三院太太傳個話,今兒早起時妨姐兒身子不太舒泰,嬉姐兒昨夜又歇得晚,我們太太說老祖宗疼愛瑜姐兒,偏瑜姐兒又時常不在身邊,故此今日這去屠家擂茶店取擂茶這事讓交給瑜姐兒去辦,就算她在老祖宗跟前儘孝了。”
周老太太喜食擂茶,隔三差五必食一口,此是雷打不動的習慣,袁嬤嬤這是知道的。
顏媽媽的話沒讓她起疑,便要回身去向蘇瑜傳話。
顏媽媽在她轉身是添了一句,“嬤嬤可快些出來,我正有事找你呢。”
袁嬤嬤點頭,速速回屋見蘇瑜。
彼時蘇瑜正用淡鹽水漱口,聽了袁嬤嬤的話,蘇瑜也不疑有他。
“那擂茶我吃過幾回,圖個新鮮罷了,也不知外祖母怎麼那般喜愛。”
“姑娘彆磨蹭了,快快去買來。”
原是小輩們討老太太歡心,非得自己去取擂茶以表孝心。這麼多年下來,成了小輩們進孝的手段,弄得仆婦們不敢擅專。
老太太晨起後要念兩遍觀音心經,然後再進早飯,姑娘再不去就趕不急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吩咐車馬,我換了衣裳就出來。”蘇瑜且說且往頭上的簡髻上插上一支珍珠流疏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