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妨鬆了手,看著江寅爬過去跪在賀餘麵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每磕一下,孫妨憐硬的心就像被重錘狠狠的砸一下。
他每磕一下,孫妨眼裡的淚水混著冰涼的雨水沉沉的滑過顏頰。
他每磕一下,孫妨的視線裡再也看不見其他,隻有江寅,他一個瘸子,卻在極力護著她。
見江寅聽話磕頭,賀餘心裡痛快極了,輕蔑的看著江寅,“孫子,你可
真聽乖,這三個頭,爺爺受了。”
賀餘領著田塗二人迅速轉身,害怕晚走半刻就碰到衙差。
而江寅看著人走了,趕緊回頭去看孫妨。
不知何時,孫妨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江寅腿腳不便,又怕賀餘等人回味過來拆穿他有叫衙差前來的謊言,不敢在原地逗留片刻。他抗起孫妨,艱難萬分的朝巷口走去。
等到賀餘等人反應過來被驗,趕來找人時,江寅已經帶著孫妨走了很遠。
江寅去宮裡送了貨,回來路過這條街時意外見著孫妨跟著賀餘走進客棧。賀餘是什麼人,在京裡生活那麼多年的他肯定清楚,此時孫妨跟他在一起,後果他不敢想。
馬車裡,江寅抱著孫妨給她一點溫暖,可兩人身上都濕透了,哪裡來的溫度?漸漸地,他發覺孫妨身體越來越熱,意識到她可能發燒,趕緊吩咐駕車的車夫,“六子,再快點兒。”
“是,少東家。”
等回到江寅家門口,駕子的六子跳下車推開門,朝門裡喊了一聲,“嬸子,芯姑娘,快來人啊。”然後幫著江寅抱下孫妨往院門去。
這雨下了好久還不見歇勢,尤氏和江芯就在屋裡做女紅,一邊擔心江寅回來彆淋著雨,徒然聽到六子喊,母女二人趕緊丟下手中針線和繡架站出門外。一眼瞧見六子抱著個姑娘冒雨跑來,身後跟著淋透了且鼻青臉腫的江寅。
尤氏大吃一驚,“我的天爺啊
,這是出什麼事了?”
等六子走進一看,立即認出孫妨來,“快快,送到芯丫頭屋裡去。”
“不,嬸娘,送到我屋裡去。”後趕上來的江寅語氣不容置疑。
尤氏愣了愣,對六子揮了揮手,然後對江芯說:“你快跟著去,不不,先燒水,把她身子給擦擦,再給她換身乾淨的衣裳。”
尤氏吩咐的空檔,江寅跟著六子回了屋子,尤氏見著他的背影,歎道:“這是造了什麼孽哦。”
六子放下孫妨就被吩咐去請大夫,江寅換了衣裳就守在床邊看著孫妨。
江芯燒好熱水,和阿娘尤氏一並進來準備給孫妨擦身子換衣裳,江寅才折身出去。
等到六子請來大夫,也是先給孫妨把脈,然後再檢查江寅的傷勢。
孫妨發著高熱,身體燙得跟火烤似的,嘴裡卻一直囈語著‘冷,冷,我好冷’。
江寅身上的傷雖是沒傷到內臟,但也傷得不輕,大夫一並開了藥,囑咐怎麼用後再由六子駕車冒雨送回去兼抓藥。
接下來的三天,江寅在孫妨床下打地鋪,衣不解帶照顧孫妨,直惹得尤氏連連唉聲歎氣,江芯也罵他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可這些她看不見也聽不見,眼裡隻有孫妨。
雨早就停了。
孫妨燒了兩日,又昏昏沉沉睡了一日。
悠悠轉醒時,江芯正在替她擦手。
見孫妨睜開眼睛,江芯也很高興,“你終於醒啦,再不醒我寅哥哥都要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