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上,朝臣啟奏之事仿佛特彆的多。從工部先呈上全國的水利布局,到兵部如何安置從連雲歸來的傷殘將士,再到戶部提起連雲七城的春耕問題。
“啟奏陛下,臣擬定朝廷送五萬頭牛,一萬斤糧種,還有若乾便利農具等運往連雲,請陛下恩準。”戶部尚書殷喜出列稟告。
上首的皇帝從今日早晨坐在龍椅上,各部就像商量好似的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拋出來,說是請他恩準,實則誰如今心裡沒有杆稱?他算是看明白了,都是走個過場罷了。眸角餘光森冷的睨向坐在群臣之首的攝政王身上,他慵懶隨性的樣子真叫皇帝恨不能將他煮了喝湯吃肉。
宣祈自然是感受到上首睨下的不善目光,他不以為然的彈了彈袞袍上的龍紋刺繡,隨即目光淡淡的睃向皇帝。他的目光平靜得像幽井,明明沒有任何波瀾,卻叫皇帝心中一驚,不敢輕覷。
“與北國大戰方歇,連雲七城重歸我大唐,大唐朝廷自然要為七城百姓務些實惠,殷愛卿甚合朕意,豈有不準之理?”
殷喜代連雲七城的百姓向皇帝叩謝了恩後,退回列隊。
接著,禮部侍郎嚴奎又站出列,拋給皇帝一個暫時不想麵對的問題,“陛下,肖稟坤已伏法,相國一職虛以待位,朝廷諸事煩雜,需推一位新相國主持大局。”
嚴奎語聲一落,若大的朝堂無比靜謐。
皇帝心裡有意讓黃國公李蕭頂上肖稟坤之位,他正準備今日散朝
後宣黃國公到禦書房議事,沒想到這會兒嚴奎居然在朝堂上當眾提起此事。一時間,他吃不準這是宣祈的意思,還是嚴奎真的忠心。
“嚴愛卿可有人選?”
嚴奎拱手說道:“臣以為,黃國公李梁思慮忠純,稟性堪仁,可當此任。”
皇帝心頭一喜,這不正說到他心坎上了嗎?正欲接兩句話就順理定下,不料關大學士出列站在嚴奎身邊,同樣朝皇帝拱手作了一揖,“陛下,臣以為,寅國公蕭簡誌慮忠誠,德望並配,比黃國公更堪重任。”
皇帝臉一黑,嚴奎說道:“大學士,寅國公賦閒在家已經好幾年了,政務生疏,讓他出任一朝相國,你這是把朝政當兒戲麼?”
關大學士脾氣一冷,輕蔑的睨了一眼嚴奎,“寅國公祖上出了三個狀元,又是先皇親封的國公爺,當年未致仕時落到他手裡的難事哪樁沒得到妥善解決?就是因為辛苦操勞,陛下體恤才下令讓國公爺賦閒,如今幾年過去了,國公爺身體已經大好,再出仕為陛下分憂解難不是正當好?”
關大學士一番話,裡子麵子都替皇帝想得周到,讓他連反駁都找不到詞兒。打心裡底,他自然是不願意寅國公出任相國,畢竟寅國公府與攝政王府走得那麼近,寅國公要是出任相國,那不就是讓攝政王如虎添冀?
“諸位愛卿可還有其他人選?”
朝廷德高望重的就那個幾個,皇帝這話一問,明顯心裡是有人故作推脫。如今的朝堂
上都是皇帝和攝政王兩位神仙打架,他們那些小鬼能避則避,誰敢在這個時候開口進言?
“本王也覺得關大學士所言亦可,寅國公雖在家賦閒多年,但對朝廷的關注以及對民間百姓的疾苦上心程度,皆不低於每日在朝堂上站班的諸位,讓他出任相國一職倒也貼慰。”
攝政王慵慵懶懶的聲調響在乾坤殿,聽起來語色隨意,可是誰都不敢大意。且攝政王已經表態,接下來就是皇帝的態度,不論是寅國公還是黃國公,都是攝政王與皇帝之間的博弈。
“寅國公有皇叔做保,朕自然是沒有意見,隻是相國一職事關民生福祉,依朕看還是謹慎為妙。”
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了,寅國公不是他心中相國的人選。
大臣們的餘光多多少少朝攝政王睃去,隻見他神情未有絲毫變化,依舊淡定自如,一派清風霽月的儒雅。
“陛下言之有理,相國乃百官之首,我輩朝臣之典範,陛下以仁義治理天下,定會為天下選出一位品德兼優,令人信服的相國。”
沈重霖跳出來公我支持皇帝,眾大臣悄悄睨了睨攝政王,為這二人之間微妙的牽扯而嗅到一絲火藥氣息。
皇帝頗為讚賞沈重霖的勇氣,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嘉許,“今日朕也乏了,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