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後,一聲孩啼聲響徹攝政王府的上空。
“生了生了,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是個小公子。”穩婆抱起嬰兒連忙恭喜。
“好好,有賞,都有賞……”
宣祈說了什麼,蘇瑜聽得模模糊糊,可她聽清了穩婆的話,她說是個小公子。
是個小公子哩,不是桐姐兒。
那一世,仿佛真的是一場夢,而這一世才是最終的真實。
迷迷糊糊之間,蘇瑜睡了過去,有宣祈在,有人替她擦身換洗,她睡得無比踏實。
依舊是春寒料峭的天氣,又是到了夜裡,晚風一吹,衣著單薄之人仍能冷得起身雞皮,何況是被人浸過的?
何氏一直顫顫巍巍跪在庭中,身下的水已經全然浸入泥地裡,隻要她一暈過去,就有人拎水過來將她潑醒,如此幾番折騰,何氏的身心被強烈的緊張感揪扯著,又累,又痛,又餓,又乏,簡直生不如死。
蘇憐在一旁看著的滋味也不好過多少,她站不住,一直癱坐在地上,轉頭想讓那婆子拉她起來,可是那婆子早就沒了蹤跡。她癱坐在地上,又不敢離開,更不敢去求阿娘,每見一次阿娘的斷臂,她就心驚肉跳一次。現在她隻想問阿娘,那個將她手臂砍下來連眼都不眨的人,她還讓自己對他癡心妄想麼?
也不知跪了多久,腦子裡的渾渾噩噩,終於在聽到一聲孩啼聲時打破混沌變得清明。
緊接著聽到穩婆報喜,母子平安
。
她不會淩遲了。
何氏身子一鬆,也不知是多少次暈死過去。
莫總管冷眼瞧著,沒再讓人拎水將她潑醒。可是何氏的斷臂因為沒能止血的緣故,導致她臉色慘白跟個死人差不多。莫總管想了想,吩咐院子裡的侍衛,“將這位太太丟到牢裡去,再去給她請個大夫,彆讓她死了。”
“是。”
蘇憐聽到莫總管的吩咐,先是絕望得大氣都不敢出,後麵聽到他讓侍衛去請大夫,又稍稍鬆了口氣。可她也隻能看到阿娘被侍衛拖走,留下一條血色的紅痕。
她終於找到力氣爬起來,可是因為癱坐在地上太久,腿麻了,走起路來扭扭歪歪。回想整個事件,都是阿娘一手促成,她不離不棄陪了那麼久,也算是儘了心力。剛才莫總管直說讓侍衛將阿娘關進牢裡,卻沒說將她如何,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離開王府?
她現在急切想離開王府,這裡眼看著是富貴不假,可住在這裡的人,不論是王爺還是蘇瑜,都是沒有人性的惡魔。
莫總管看到蘇憐朝王府大門外的方向而去,那婆子不知幾時出現在他身邊,“總管,老婆子這就跟著憐姑娘回荷花巷,這裡的事情蘇家大老爺也得知道一二。”
那婆子話中有話,她怕蘇憐回去在蘇大老爺麵前胡說八道。莫總管自然聽得出來,“你去吧,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咱們府裡的人不該怕事。”
“是。”那婆子曲了
曲膝,退下了。
蘇憐走出王府大門,就像走出閻王殿一般,可一想到阿娘還在王府的牢裡,心情又無比的沉重。
一輛馬車緩緩停在她麵前,那婆子撩簾出來,“姑娘,快上車吧,馬上就要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