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憐看著無故消失又神秘出現的那婆子,想到她阿爹說過整個宅子裡的人都是王府裡的眼睛那話,目下看來,果真如此呢。
“你方才去哪兒了?”車室裡,蘇憐沒話找話。
那婆子的表情滴水不漏,“老奴見太太受到這樣的罪,心生不忍,本想出府去請大老爺過府來給太太求求情,可是被門房給攔下了,剛才得了姑娘出府門的消息,才將老奴放出來。”
蘇憐是何氏養在身邊的嬌花,性情衝動魯莽,心思又淺薄,那怕是眼見著今日阿娘當著她的麵被人砍了一條手臂,她除了覺得王府可怕外,也想不出來旁的什麼要為阿娘開脫。
此時,那婆子這樣說,她懵亂的腦子也就這樣信了。
現在阿娘被關進了牢裡,還有阿爹呢。
她要趕緊回去,讓阿爹救阿娘出來。
主仆二人回到荷花巷,蘇憐一路跌跌撞撞衝進蘇宗耀的屋子。
蘇宗耀正為何氏母女至晚不歸而擔憂不已,料想肯定是何氏借著蘇瑜的身份狐假虎威,定是在哪裡惹事生非被絆住了手腳。他已經將宅子裡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找了,算著時辰,若再不出現,他就隻能去王府走一趟
,好歹看在他的份上,希望蘇瑜能幫上這個忙。
門突然被撞開,他看到蘇憐慌慌亂亂的闖進來,撲嗵一聲跪在他麵前,哭得稀裡嘩啦,“阿爹,你快去求求阿娘,阿娘隻怕活不成了。”
蘇宗耀聞聲,後背頓時掠過一陣寒涼,“我就知道讓你們母女出門定要生事,她得罪了什麼人?怎麼就活不成了?”
蘇憐不知如何說起,隻顧痛哭流涕。
那婆子邁過門檻走了進來,先朝蘇宗耀曲了典膝,“大老爺,事情是這樣的……”
蘇宗耀望著那婆子那兩張上下翻飛的嘴皮子,她說的話越聽到後麵越叫他嚇得肝膽俱裂。在廣德樓聽戲,吃了虧不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攝政王府訴委屈,瑜姐兒不搭理她更該直接回來,偏生何氏手賤要去拽瑜姐兒一把,導致瑜姐兒胎氣大動。
打來京城第一次見麵,他就算是看出來了,瑜姐兒早就不是在他跟前受儘委屈也能咽下的瑜姐兒了,她選擇再嫁的姑爺也不是當年他目光所及覺得配得上的良人,而是真正將瑜姐兒視作珍寶般愛惜的絕配,這樣的人,哪裡是何氏能輕易招惹的?斷她一臂,扔進大牢,還讓大夫診治保證活命,這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不過總算有件事情讓他安心,那就是瑜姐兒母子平安,他做外祖父了。
“那媽媽。”蘇宗耀有事相求不敢托大,拱手言道:“有勞那媽媽今日回王府吧,一旦賤內有
事,還請那媽媽傳個話,我明日再去王府向王爺求情。
那婆子實在沒想到蘇大老爺會把情求到她頭上,先是受寵惹驚,這畢竟是王妃的親阿爹呢,正欲說什麼,蘇憐驚呼起來,“阿爹,你為何要明天去王府?你是沒看到阿娘的慘狀,一張臉白得跟紙似的,雖然說是請了大夫,但見王爺能狠得下心砍阿娘一隻手,那大夫能安好心給阿娘治嗎?他要是糊弄過去,那阿娘還不得死在王府裡。”
蘇憐關心則亂,蘇宗耀不指責她。“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再說了。那媽媽,有勞了。”
被蘇大老爺這樣客氣的拜托,那婆子沒法子拒絕,又曲了曲膝走了。
那婆子一走,蘇宗耀才低頭扶起跪在地上的蘇憐,用一種幾近蒼老疲憊的聲音言道:“我去王府求情,難道真敢到王爺麵前去嗎?你難道還看不出來?王爺能砍了你阿娘一條手臂,沒立即因為你阿娘讓瑜姐兒受到傷害而處死你阿娘,就是看到瑜姐兒的份兒上呢!瑜姐兒才生了孩子,正是休息的時候,我就算此刻去了王府,相信也見不到瑜姐兒。至於王爺,他眼裡隻有瑜姐兒,你阿娘的死活在他眼中就像螻蟻一般罷了。”
蘇憐越聽越覺得阿爹說得有道理,本來還為阿爹不願立即到王府去救阿娘而生氣難過,現在聽阿爹這樣一番解釋,蘇憐想通了。
“阿爹,你說阿娘能活著離開王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