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嬌還是攔著不讓,南諾便使勁兒一把將她推開,自己沒了翠嬌的幫扶力氣,猛地就紮到地上,摔得她神魂都要離體似的難受。
翠嬌嚇壞了,連忙招呼外間的仆婦進來把自家姑娘抬回床上去,可隻要仆婦一靠近,南諾就拚了命的扭動掙紮,弄得仆婦們都不敢靠近了,隻得出去尋人。
“姑娘,您冷靜點兒吧,您的腿才包紮好,不能亂動啊!”
翠嬌哭著說。
先前還覺得自己的腿痛,可這會兒竟一點兒也沒痛感了,徹底失去了知覺。
“你老實說,我的腿怎麼了?你說話啊!”
“姑娘的腿骨折了,骨折了。”
骨折了?“能好嗎?”
此時南諾問出的聲音是那樣的小心冀冀,聽得翠嬌十分不忍,她看著南諾不回話,直哭。
沉默,就是回答。
正在此時,南笙帶著玉竹走進來,南諾機械般扭過頭去看向她,“你來乾什麼,看我的笑話?”
“是。”南笙毫不避諱的答應,而且看著南笙的目光頗為挑釁和解氣。
而南笙的話像一把冷刀似的紮進南諾的心裡,她氣得雙眼發紅,指著南笙咬牙切齒,“你怎麼能如此的狠心?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
”
“你好意思說我狠心嗎?當初我姐姐被許姨娘和胡家人編排,你明知道她心思鬱結,可你還是到她院子裡去胡說八道,字字句句全如刀般砍在她心上,那時你怎麼不覺得你自己狠心?”
她一直都知道南笙是恨她的,隻是沒想到會有這麼恨,“原來,你一直等著這兒呢。”
“是啊,我等看你遭報應,我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南笙的目光充滿譏誚的看著南諾,“你今時這一幕,總算能償我姐姐死前痛苦的萬一,餘下的那些孽債,就用你的下半輩子償還吧。”
“你什麼意思?”
南笙笑了,開始誅心,“是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嗎?你腦袋上的傷要留疤,腿上的傷這輩子都好不了了,將來痊愈後你會成為一個瘸子。你說你要是個男的,會願意自己的妻子是個殘廢嗎?何況韓子鑫要娶平妻,娶的平妻還是他的青梅竹馬,你說你嫁到鎮國公府去後,會過什麼日子?”
“南笙……南笙……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南諾被南笙的話刺激得發狂,一口血噴出來,險些灑在南笙的裙腳上。
翠嬌和玉竹都嚇傻了,隻有南笙冷眼看著。
南姑母趕過來
時正好聽到南諾吼出這句話來,看到南諾吐了血,喝叱起翠嬌,“還跪著乾什麼,還不快些把你家姑娘弄到床上去,快去請大夫,請大夫……”
翠嬌終於回了神,與隨南姑母同來的仆婦一起將南諾重新弄到床上去,趁著眾人給南諾清理身上的血汙時,南姑母極為不悅的瞪視著南笙,“她都落得這般地步了,你何苦還出言刺激她?真要讓她丟了性命你才甘心嗎?”
“丟了性命自然是好的,那樣就能賠我姐姐的命了。”
說完,不顧南姑母驚愕的眼神,南笙折身走了出去,留下南姑母怔愣不已。
“啊……”
南諾的痛苦聲又把南姑母從怔愣中驚回神,她再顧不得南笙想什麼,走到床前查看南諾的情況。
南諾緊緊的拽著南姑母的手,眼裡已經布了不少紅絲,“姑母,姑母,你救救我,我不想成為殘廢,我不能與鎮國公府退婚啊,不能!”
聽著南諾的哭喊聲,南姑母的心都要碎掉了,她回握著南諾的手,一字一句的保證著,“不會的,鎮國公府不會跟你退婚的,適才我已經得到了鎮國公府傳來的消息,你們的婚事繼續,那韓子鑫願意娶你,那
怕當日你是坐在輪椅上,他也願意與你成婚。”
竟真的不會嫌棄她?這時的南諾回憶起她昏過去前交待翠嬌的那些話,想來能得這樣的結果定然是那些話起了作用。
“你出事後,韓子鑫也到你這裡來過,雖然不曾見到你的麵,但在外屋直到大夫走了他才離開的,也算是有心了。”
這番話多少給了南諾一些安慰,可誠如南笙所言,她的下半輩子真的有可能幸福嗎?“姑母,南笙說就算我嫁進了鎮國公府,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姑母,你說我該怎麼辦?她說得對,我這個樣子夫婿肯定會嫌棄我的。”
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嫁了。可南姑母不能直接說啊,隻能繼續寬慰她,“我見韓子鑫跪在我麵前求娶時你,說得十分誠心,他斷然不會辜負你的。還有,他要娶平妻,我讓他答應我兩個條件,其一就是要保證不分大小,再者必須是你先懷上孩子,生下他的嫡長子之後,他才能讓知州家的姑娘有生育,這些他都是答應了的。”
南諾沒想到姑母會為她動考慮得如此周全,既感動的同時又難過自己怎會如此悲催。
“將來就算你們夫妻不睦,
夫君會冷落你,你有個兒子傍身,也是有盼頭的。所以,諾姐兒,既來之則安之,在京城還有姑母為你撐腰呢,你彆害怕。”
這話才是南諾的定心丸,她握著南姑母的手,哭得傷心欲絕。
“姑母,我的腿真的不能恢複了嗎?”
南姑母輕輕歎了口氣,“你說你也是的,我既是知道你的心意,就不會真的為難韓子鑫,你何苦趕過去替他解什麼圍?憑白讓自己受這場無妄之災,還讓自己的下半輩子都因此事受到影響。”
南諾也後悔啊,可是事情已然發生無退路,她後悔有什麼用?如今的她隻餘下滿腔的遺憾。
看著大夫又被請進了斜對門,玉竹扭頭問繼續吃飯的南笙,“姑娘你說大姑奶奶與諾姑娘說了什麼,她怎麼還哭得這樣慘?不會跟你一樣也是刺激了她吧。”
“你想知道她為什麼哭得這樣慘,去聽牆角呀!”南笙喝下一口微涼的湯笑道。
玉竹搖了搖頭,“大姑奶奶在呢,我可不敢放肆。”
大夫用藥過後,南諾終於安靜下來了。接下來的日子,南諾似乎在逐漸接受自己變得殘廢這個事實。在與鎮國公府大婚的頭三日,一個輪椅被進了廂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