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郅易對武邑的征伐,政治意義,遠大於軍事意義。
對天下郡守的震懾作用不說,單是提振天下擁立皇室修士士氣的作用,就影響深遠。
因此,俘獲武邑並不是結束。
還要將白郅易的威信重重地立在天下人心中。
最好的方法,也是常用的方法,就是大置筵席,宴請天下修士見證這一切——最好是普通修士。
但在此之前,白郅易還要接見柯家俘虜。
被帶上來的隻有柯安。
柯安被重重的摁在地上,跪著。
白郅易坐在最高位,看不到柯安對自己的任何尊敬。
白郅易也不生氣,反是白子墨直接開口嗬斥道“陛下在上,賊寇還不叩首!”
柯安原本神情落魄,聽到白子墨的言語後,狼狽一笑,神情略微猙獰地看向白子墨自嘲道“敗軍之將則為賊。——白子墨,你也知道,從前郡守們,跪的是先帝的實力。”
“她白郅易想要立威,大可以讓天下人來嘲笑我。但若讓我承認她的實力——哼哼!”柯安的話,徹底觸怒白子墨。
白郅易沉吟稍許,也裝出憤怒的樣子。——現在的白郅易,要扮演的是一個無主見的君王。
通俗點說,就是裝癡賣傻。
白子墨直接嗬斥道“把他帶下去!帶柯從濤上來!”
軍機衛上前,直接將柯安拖下去。
很快,柯從濤被帶上來。
明明柯從濤的實力遠高於軍機衛,然而依舊抖得像一塊兒破布。
不等白郅易開口,柯從濤隻是窺見一眼白子墨,就覺得頭暈目眩,立刻叩首起來。
白郅易見狀,內心有些感慨,人之賢與不肖,實在是天地之差。
雖然柯安違逆白郅易,但白郅易更厭惡麵前的柯從濤。隻是未表現出來罷了。
白子墨直接審問“柯從濤,你可知罪?!”
柯從濤腦裝糨糊,什麼也思考不了,隻想著保命,立刻點頭“罪臣知罪!罪臣知罪!”
白子墨有些微怒。
步孤仁等郡守卻是微微一笑。
白子墨轉頭對白郅易說道“陛下,可將此賊帶去阜陽郡,在太廟中告慰曆代先帝!”
白郅易一愣“阜陽郡,有太廟?”
白子墨淡淡一笑“無。然臣自有辦法!”
白郅易又是一驚,旋即看向眾郡守,發現他們也是一臉懵。
白郅易不禁好奇,白子墨有什麼辦法。
白郅易緩緩點頭應允。
這時白禤振也上前建議“可以趁機邀請阜陽修士、散修、商戶以及金皮彩掛等江湖修士參觀太廟之行。
當然,這些修士是不允許靠近太廟。”
白郅易沉吟片刻,看向冰池。
冰池連忙跟著上前進言“陛下若有意彰威立尊於天下,更可以在太廟之事過後,宴請到場的所有修士。”
三人接著說道“此乃威揚天下、正立陛下尊威之法!”
阜陽四郡也跟著附和“揚陛下之威,立陛下之名!”
白郅易心裡歡喜,表麵上卻故意看向步孤仁。
步孤仁現在的麵色可不太好看。
白子墨擅自行動,本是得罪了白郅易,但現在給了白郅易好處,難免又讓白郅易傾向於白子墨。
這可不是步孤仁願意看到的。
但為了取得白郅易的信任,步孤仁現在還不能和白子墨唱反調。
於是步孤仁堆出假笑,儘量令自己顏容可親——可憐的步孤仁,威風狡詐、陰險狠辣了大半輩子,現在竟然要陪笑。
步孤仁笑道“白殿主之言,實屬可行。臣讚同!”
步孤仁開了頭,那些個地方黨派的郡守也立刻附和“臣讚同步孤太守的話!”、“臣也讚同太守之言!”。
顧玉成、薄野讓等十二人,卻是長見識了。
原來凝鼎境的郡守、陰陽境的軍機殿主是這樣討論行政之事的!
與其他人的驚異不同,顧玉成卻是將注意力放到了白郅易身上。
原本顧玉成還覺得白郅易有些像自己的妹妹,但現在覺得,相去甚遠。
“妖帝雖與白月秋一樣沉默寡言,但白月秋遠比妖帝有城府。
月秋是看破,不點破。
而這妖帝,完全是害怕言多必失,索性少言寡語。”顧玉成如此想到。
這般想著,顧玉成竟然開始為自己的妹妹感到驕傲。
這還真是,奇怪的寵妹屬性增加了。
白郅易再次應允下來“昭告天下,三月之後,於太廟祭告先祖。——一切,就由……”
白郅易沉吟片刻,看向步孤仁“由白殿主、白統領白禤振)和步孤太守來操持置辦吧。”
跪著的柯從濤卻有些心慌,抬起頭慌忙問道“陛、陛下,罪臣呢?我、我呢?我咋辦?”
白郅易感到好笑,神情卻很平靜“……柯安會被處死,你隻用承認柯家的過錯即可。以後,你還是柯家的老祖。”
柯從濤聞言,兩眼發直“好。好!沒事,柯安和罪臣隔了那麼多代,殺了就殺了吧!好……”
白郅易看著眼前這言不由衷的人,心內不禁悲戚。
這就是廟堂博弈。
在這樣的位置上,連真實感情都被抹平。
可再不適,白郅易依舊無法脫身。
越是做皇帝,白郅易越感到悲哀。
不過,這份孤獨的悲戚,卻無人能感同身受。
白郅易,隻能獨自品嘗。
白郅易將要在太廟告祖的事,在天下傳開。
這三個月時間裡,白郅易的威嚴,在無數修士口中越堆越高、越傳越遠。
更有無數修士來到阜陽郡,隻為一觀白郅易的太廟之行。
而白郅易雖令白子墨與步孤仁等一起置備太廟中儀式,但白子墨根本沒有讓步孤仁插手。
中都郡、軍機衛,還有那阜陽四郡,是白子墨、白禤振和冰池三人的勢力。
這勢力範圍內的一絲一毫,都不允許他步孤仁接觸。
三個月,很快便過去。
顧玉成等十二修士作為有功之臣,也留了下來。
當白子墨與天下郡守一同簇擁白郅易來到阜陽郡郡守府邸時,整個郡內,已經圍滿修士。
無數人歡呼雀躍著,隻為一睹天顏。
此刻的白郅易身著龍袍,享受著歡呼,內心平靜至極。
因為白郅易,找不到歸屬感。
終於,白子墨來到了白郅易麵前。
白郅易淡淡地看了一眼白子墨“殿主說的方法……?”
白子墨淡然一笑,周身陰陽之氣躁動,接著一指劃出一道又一道符咒。
一個陣法在白郅易麵前迅速完成。
在完成的瞬間,陣法便運轉起來,立刻將府長官邸吞下,又吐出了中都郡的太廟。
在場修士全部愣住了。
他們震驚於白子墨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