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部分血脈,顧玉成陷入頹靡的虛弱期。
躺在地上,顧玉成隻感到口渴,他忽然明悟:絕望正如口渴,希望恰似心跳。
他現在隻感到口渴,仿佛他的其餘思想儘已排空,任何思緒也容納不了。
宣聲選擇留在正鼎源,秦吏相應地減少出現次數。
雖然無法觀察整個九聖族,但從巡邏修士的神情以及行伍的陣容來觀察,這些修士神似瓦罐裡煨出的鳳爪——整個都軟塌塌的,根本不像戰爭將至會有的樣子。
占領一片土地、一方資源後,總需要去消化,就像吃飽喝足的人不會猛烈運動。這點顧玉成能夠理解。
隻是眼前的氛圍屬實不像要打仗的樣子。
很快,顧玉成就確定,戰爭或許不會真的打起來。
兵祖安黎與宣聲一起出現在顧玉成麵前。
宣聲此時境界已達到凝鼎四星,這速度簡直是神行太保再世。
一旁的安黎上下打量著顧玉成。
“氣血旺盛…看來你沒說謊。”安黎舉止中對宣聲態度就像同境界的修士一樣尊敬,一樣的防範、疏遠。
宣聲表現的疏遠近乎敵意“我有那個必要?——我需要你的幫助。”
安黎對宣聲也不客氣,麵沉如水“你調查過他的身份嗎?”
宣聲一滯,旋即輕輕點頭。
“不重要。”安黎開口否決“看樣子這家夥也不清楚他體內有什麼。”
顧玉成感到心臟傳來刺痛,呼吸略微沉重。
身世對顧玉成來說一直是個謎團。顧玉成甚至沒有做任何關於自身血脈的調查。
安黎來到顧玉成麵前,張開手掌,閃過一刹流光“在修仙時代,修仙者稱天地靈氣為元氣。這說明,靈力達到一定量,會產生質變。由此推測,任何事情在達到一定量,都會產生質變。血脈也是如此。”
“這就是九聖留下的元氣。以身滋養,反哺修士,其妙無窮。”安黎扣住顧玉成手腕“讓我看看,你的體內究竟有什麼。”
顧玉成感到一股親和溫暖的力量湧入體內,正隨著自己的生命沉浮。
是的,生命。生命這無定之水、這無向之風,此刻竟被安黎那溫柔的元氣細細勾畫出輪廓來。
顧玉成是一個極其自私於獨享心事的人,此刻正被安黎窺伺血脈,心底卻沒有過分的抵觸。或許他自己也很渴望知曉身世。
元氣在體內忽冷忽熱,可絕不會令顧玉成感到無法適應。
隨著時間推移,安黎的麵色越來越差。
安黎的手先是撫於肌膚之上,續而力摁於筋骨之上,臉上冷汗越來越多。
在元氣的溫養下,顧玉成血脈損失後帶來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不等顧玉成仔細感受元氣,安黎已將元氣收回。
“脈象,代表一個人生命的狀態,她是華夏的智慧,濟世救人於無言之中。……在大荒,有血緣關係的修士,其脈象是十分相近的。”安黎緘口陷入沉默。
“兵祖,你想說什麼?”宣聲不解其意。
“血脈,既是天賦代表,也是一個人血統的‘脈象’。高境界修士的血脈會不斷遺存下去,一些異常古老的傳承,甚至能做到將血脈傳承下去。是的,傳承下去。”安黎冷冷看向宣聲。
宣聲眉頭微顫“傳說白氏、白賊後人之所以能坐穩妖國帝君之位,很大原因就是神柳池可以激活白氏的血脈,白氏先人甚至可以將部分血脈留予後人。傳承下去,就像秘境中的傳承一樣。”
“我所知的血脈,能夠傳承下去的血脈,隻有白氏,還有妖國大祭司一脈……”宣聲明顯感到自己那顆魔心在顫抖。
安黎望向顧玉成“小子,白子墨的女兒,是你的母親。她是妖國大祭司。”
顧玉成當下就失聰了。
妖國有一件真事,馬侯溫在凡一生就想要個帶把兒的兒子,等溫清夜出生時,傳話的溫家長老和溫在凡開玩笑說,是個女兒。溫在凡當場失聰。溫家上下見此情形,是真嚇到了。
溫家長老連忙說出實話,溫在凡緩和稍許才能隱約聽見聲音。——若非長老身份,那個傳話的長老開這種玩笑,怕是要被溫在凡提刀搠個對穿。
於是在齊氏五郡之地,很多修士都會這樣嘲笑對方沒耐心:“急成了聾子。”
……
對顧玉成來說,他的心情,遠比溫在凡當時更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