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散戶,他李長林與五個鄉鎮的大小碼頭和近二十家家養殖戶有長期收購合約。家裡養的七輛大車不說每天都在路上跑,起碼一個月下來歇不了幾天。
就他手裡掌握的資源,不敢說大港頭一份,排進前三沒問題。
那些小打小鬨的販子,還有家裡養台車到處接散活兒的主,一群人綁一起都沒法跟他比。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他帶著自家的資源和車加入“公司”,是不是得有點什麼說法?
李長林說這些話是想告訴吳海岩,他在大港地麵上是什麼份量。如果你需要一個“代理人”,完全可以考慮我。
但是,海邊人說話習慣了大嗓門。而且大港的口音吧,平時嘮嗑聽著都像乾仗似的,再加上李長林說話時那牛批哄哄的神態,落在吳海岩的眼睛和耳朵裡,根本就是在威脅和挑釁。
吳海岩剛到大港不久,就有人向他反應海產行業的種種亂象,其中矛盾最為集中的地方,就是海產收購方麵。
從舉報材料上看,大港等等各種“行皮子”壟斷了。
不管養船的還是包灘、包塘的,隻要有產出,就必須賣給那些“霸王”。
不然,早年間塘子被下毒、漁船被鑿洞、家裡半夜被潑柴油,甚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圍毆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近兩年治安轉好,惡性事件不常見了,但情況依舊沒有改變。肆無忌憚的直接威脅雖然少了,但外地收購商進不來,產出在本地市場還消化不掉。
即便自己家買車自己往外地送,車也會三天兩頭的出意外,想駛出大港地界都難。
李長富那樣的個例雖然有一些,但無不是背靠著大家族,或者有過硬的關係。
吳海岩曾動過心思,收集證據一舉打掉那些毒瘤惡霸。
但是,他初到大港勢單力薄,還不是正職一把手。
而那些“行皮子”“漁霸王”能囂張這麼多年,本地一定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利益網……吳海岩有點害怕。
沒錯,就是害怕。
怕事兒沒辦成,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
心裡猶豫不定,就打電話向以前的老領導請教。
老領導告訴他,這事兒不能著急。因為大港眼下的海產行業即便再不健康,也在正常運轉。
貿然的對那些“二道販子”動手,不管能不能成,產供銷鏈條都一定會受影響。
大港魚蝦蟹和貝類平均每月產量足有近萬噸,一旦銷售通道不暢,對漁民和養殖戶造成的損失根本無法估量。
所以,得從長計議。
老領導給吳海岩的建議時,趁著眼下正處於第三次嚴打期間,那幫行皮子不敢太過猖獗,抓緊時間建立起新的銷售體係。
同時隱蔽的收集證據,摸排關係網,等到海產淡季時再動手。爭取一擊即中,同時將負麵影響降到最低。
吳海岩聽取了老領導的建議,但對如何建立起一套新的銷售體係毫無頭緒。
就在他抓破頭皮的時候,一幫供銷社職的下崗待業人員哭嚎嚎找到他,說活不下去了。
吳海岩眼睛一亮,才有了後麵一石二鳥的主意。
打算的雖然挺好,但不等形成文字方案呢,就被某個嘴上沒毛的小兔崽子批的一無是處。
吳海岩鬨了個有臉沒皮,痛定思痛後下死力氣進行了考察和調研。才有了公司化統籌經營,先利用再打掉的天才想法。
他的打算是,利用二道販子們對市場的熟悉,以利誘之,驅使他們把通往各地零售市場的銷售網絡搭起來。
等一切都穩定下來,銷售網絡離了那幫二道販子也能運轉了,再回過手處理掉其中的壞分子……